章武十五年,臘月二十八。
距離年關,只剩下兩天時間。
此時本就天寒,西北則是更見寒冷,靈州城裡,一身甲冑的秦王李錚,卸下身上的甲冑,領著兄弟李統一起,進了靈州刺史府的正堂。
此時,他已經知道了陳大將軍,就在這刺史府裡,一路進了正堂之後,秦王殿下笑著抱拳行禮。
“陳叔,西北之叛已經平定了!”
肅王李統也跟著抱拳行禮,口稱叔父。
陳大站了起來,一一抱拳還禮:“見過秦王殿下,肅王殿下。”
秦王畢竟年長,為人處事也更老成一些,他拉著陳大將軍的衣袖,兩個人一起坐了下來,然後他才看了看肅王,笑著說道:“老四,你也坐。”
三個人這才各自落座。
坐下來之後,秦王殿下還是目光興奮,他開口說道:“陳叔沒有見到,被我們追的,那些叛賊惶惶如喪家之犬,一路往北逃了幾百裡。”
“追了這許久時間,這才終於把他們的主力滅殺,只剩下大貓小貓三兩隻,作鳥獸散了。”
陳大將軍看了看兩個皇子,臉上擠出來一個笑容。
“兩位殿下一路追敵,終於建此大功,可喜可賀。”
秦王看到了陳大有些勉強的表情,他摸了摸下巴,回頭看了看肅王,笑著說道:“老四,一路辛苦,你先去歇息,晚一會兒哥哥去找你吃酒。”
肅王想了想,應了一聲,起身對著陳大抱拳行禮:“陳叔與二哥聊,我先去了。”
陳大連忙起身,抱拳還禮。
“殿下慢行。”
肅王殿下也沒有磨蹭,直接退了出去,等他離開之後,秦王才看著陳大,給陳大倒了杯茶水,笑著說道:“是不是父皇跟陳叔說什麼了?還是朝廷對這一次西北平叛,有什麼不滿?”
陳大看了看秦王,嘆了口氣:“朝廷的國力在這裡,關中也有朝廷的駐軍,西北的叛亂,遲早可以平定,殿下何必要打的這麼著急?”
秦王殿下滿不在意,自己喝了口茶水,開口說道:“那不一樣。”
“打到現在平定了西北叛亂,當初陳叔給我的一萬將士,連帶著重傷的,也不過一千八百多人。”
“如果按部就班的去打,拖個一年半載,說不定要死掉一半。”
秦王微微昂著頭,目光帶了幾分狂野。
“能少死幾個兄弟,自然要這麼打,這個事,說到哪裡去我也是這個說法,便是到了父皇面前,我也是這麼說。”
陳大怔了怔,問道:“殿下便不顧忌個人的名聲嗎?”
秦王放下茶杯,笑著說道:“我又不去爭儲,名聲不名聲的,不甚要緊。”
他看著陳大,開口說道:“陳叔,這一次西北這些胡人,加在一起怕是死了兩三萬,他們一定吃痛了。”
“往後十幾二十年,西北都不會再亂,我四弟將來到了肅州之後,也有時間一點點建立肅藩,而不至於左支右絀。”
“哪怕是從這一點上來看,我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他拍了拍胸脯說道:“便是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麼打。”
見陳大還要說話,秦王殿下笑著說道:“我知道,父皇的想法跟我有些不一樣,父皇太過懷仁了。”
秦王殿下淡淡的說道:“這些胡人,畏威而不懷德,朝廷給他們的好處,他們是記不住的,他們只記得住刀槍,記得住火藥。”
陳大這才有些動容,他頓了頓,從懷裡取出一份剛發行的大唐官報,遞到了秦王面前。
“殿下在西北的事情,已經見諸官報了。”
秦王接過去大致看了一遍,然後搖頭笑道:“我可沒有這麼神勇,老三辦的這官報,還是吹噓我了。”
陳大將軍看了看李錚,沒有說話。
秦王殿下也反應了過來,自嘲一笑:“是了,父皇東巡,去金陵了,洛陽如今是我大兄在做主,大兄不點頭,老三多半不敢自己這麼幹。”
說著,他看向陳大,繼續說道:“陳叔,我不覺得這是壞事。”
“我這個人,沒有什麼太大的心思。”
他神色平靜:“便是從前有,就藩之後,種種心思也就慢慢熄了。”
“我既然不爭儲,那麼名聲好壞其實就不怎麼要緊,從前少年時候,我喜好武事,老想著從軍報國,這才跟著孟大將軍在軍中廝混了一段時間。”
“我知道,當時軍中不少長輩,說我像父皇。”
他看著陳大,笑著說道:“這事我都能知道,多半也傳到了我那大兄耳中,所以才有了我就藩長安的事情。”
“這事並不怪誰,更不怪父皇。”
他開口說道:“我能到長安來做這個秦王,多半還是靠著我母親的顏面。”
“如今,西北一場仗打完,我替國家平定了叛亂,給四弟掃清了障礙,也徹底絕了大兄的猜忌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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