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光大亮。
顧星念醒來時,身側的床鋪已經空了,只有一點餘溫。
她剛坐起身,手機就響了。
是凌重的電話。
“顧小姐,老先生今天精神頭特別好,您要不要過來看看?”
顧星念應下,“好,我一會就過去。”
掛了電話,她又撥通了盛薇薇的號碼。
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那頭傳來一道軟糯又迷糊的聲音。
“喂……”
“小懶豬,快起床了。”
“好睏啊,我想睡覺……”盛薇薇在床上翻了個身,聲音裡帶著濃濃的睡意。
顧星念聽著就笑了。
“那你繼續睡,中午回來找你吃飯。”
她頓了頓,補充道,“我叫人把早餐送到你房間。”
“嗚,你真好。”盛薇薇說完,電話就掛了。
給盛薇薇送早餐的是白御。
他端著餐盤,站在門口按了許久的門鈴。
沒人開門。
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白御心頭一跳,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了上來。
他顧不得許多,立刻從口袋裡摸出備用房卡,“嘀”一聲刷開了門。
一進門,就看見小床上那蜷縮著的一團。
被子被她踢到了床尾,兩條雪白纖細的小腿就這麼露在微涼的空氣裡。
他喉結滾了滾,放輕了腳步走過去。
“薇薇。”他壓低聲音喊了一下。
床上的人動了動,含糊地嘟囔。
“別吵……”
白御俯身,伸出手想把她搖醒,指尖才剛碰到她的手臂,就被那滾燙的溫度驚得心口一縮。
太燙了!
他立刻伸手去探她的額頭,那溫度燙得他整個人都不淡定了。
他迅速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聲音緊繃。
“派個醫生過來,馬上!”
沒錯,盛薇薇發燒了。
體溫計量出來的數字是39度3。
可能是半夜著涼,也可能是水土不服。
白御看著那個數字,心臟都揪緊了。
他特意跟醫生交代,“她懷孕了,10周。”
醫生聽了,只敢給她開一點沒什麼副作用的口服液,囑咐他主要還是用物理降溫,然後就走了。
白御拿著酒精棉,坐在床邊。
他握住她小小的手,用棉球仔仔細細地擦拭著她的手心。
她的小臉燒得通紅,嘴唇乾裂,眉頭緊緊皺著。
擦完了手,又去擦她的腳。
最後,他的視線落在她睡衣的領口上。
他解開她胸口的兩顆釦子,棉球沾著微涼的酒精,輕輕擦過她發燙的肌膚,一路向下。
他自己的身上卻莫名泛起一陣燥熱,呼吸都重了。
他又小心翼翼地讓她側過身,擦了她的後背。
做完這一切,他倒了一杯溫水,用小勺子一點點喂到她嘴裡。
中間,她忽然醒了一次。
眼睛半睜著,裡面一片水汽,根本沒有焦距。
她抓住了他的手,抓得很緊。
“戰梟……”
她啞著嗓子,一遍又一遍地喊著那個名字。
“我想你……嗚嗚嗚……”
“你去哪了?薇薇,想你了……”
下一秒,她毫無預兆地放聲大哭,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白御的心疼得快要碎了。
他一把將人撈進懷裡,緊緊抱著,手掌一下下地輕撫她的後背,用從未有過的溫柔語氣哄著。
“不哭,不哭,我在這兒,一直都在。”
哭了很久,懷裡的人兒哭聲才漸漸停歇,又沉沉睡了過去。
等盛薇薇再醒過來,燒已經退了。
她睜著眼,呆呆地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腦子裡亂糟糟的,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有白御。
他親她,還抱著她。
瘋了。
她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趕緊將那個男人的臉從腦海裡趕出去。
另一邊,顧星念在酒店門口叫了輛車,按著凌重發來的定位,直奔第一醫院。
車子穿過喧鬧的市中心,便一路向西駛去。
突然。
吱——
一聲尖銳的急剎,車身猛地前傾。
顧星念下意識地用手護住了肚子,身子也跟著往前栽了一下,
司機罵了一句,探出頭去看,隨即對她開口說了一句,
“不好意思,追尾了,我下車處理一下。”
說完,他就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顧星念看了一下導航,還有七八公里才到醫院。
她立刻給凌重撥了個電話。
“我這邊出了點狀況,車子追尾,堵在路上了。”
“呆在原地不要動,我派車過去接你。”凌重的聲音沉穩。
顧星念掛了電話。
前面的司機正跟前車的車主理論著什麼,唾沫橫飛。
她索性推門下車,想透透氣。
身後已經堵了長長一串車龍,喇叭聲此起彼伏。
就在這時,她眼角的餘光瞥見有四五個男人,都戴著黑色的口罩,正從人行道上散漫地朝著她的方向圍攏過來。
他們的目標,是她。
顧星唸的瞳孔驟然緊縮。
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她的心臟。
她二話不說,轉身就朝著反方向拔腿狂奔。
果然。
身後的腳步聲立刻變得急促起來,幾個男人就在後面緊追不捨。
難道又是姜可心策劃的?
這個瘋女人,真是陰魂不散。
不行,絕對不能出事,晚上還要去好好收拾她!
恐懼像是無數只冰冷的手,從四面八方將她籠罩,讓她幾乎窒息。
不要命地往前跑,此時,她開始恨自己讀書時沒練好體能。
就在此時,
前方的人群中,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男人就站在馬路中心,身形挺拔如松,周遭的喧囂都成了他的背景板。
他看見了她,邁開長腿,徑直向她走來。
這一刻,他就像是撕開無盡黑暗的那道光。
顧星念又驚又喜,幾乎是脫口而出。
“傅北宸!”
傅北宸張開了雙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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