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局比賽,只得一分。
這是丁小偉自學會打乒乓球以來,遭遇到的最大慘敗,沒有之一。
賽前自信滿滿,賽後慘遭打臉,內心的頹喪和打擊,不言而喻。
第二局最後這幾個球,丁小偉整個人都被陳金衝麻了,腦子裡一片空白。
麻木地跟陳金握手之後,他面無表情,雙眼失神,一面擦著汗水,一面走到邊上。
內心深處,第一次產生了動搖。
自己堅持了這麼多年的削球打法,真的還有出路嗎?
實際上。
打了這麼多比賽,丁小偉也輸過不少。
可這一次,受到的沉重打擊,卻是前所未有的。
與陳金的比賽中,他使出渾身解數,畢生所學,不斷變換戰術和打法。
即便耗幹金海,拼盡全力,也只能勉強在陳金手上,拿到區區一分而已。
陳金彷彿是一座壁立千仞的大山,橫亙眼前,無法攀登,更無法超越。
強大的壓迫感,只會令人心中生出無盡的絕望。
這種絕望,才是最折磨人的。
無論是業餘,還是職業賽場,一個好的削球手便註定了沒什麼朋友。
長膠更是沒朋友。
而丁小偉的打法,偏偏結合了長膠和削球。
不但沒朋友,在某些對手的嘴裡,他連媽都沒了。
雖然事實上,他的媽媽早就沒了。
這些年來,場上場下,經歷了不少嘲諷和質疑,什麼“打法噁心”“贏球全靠怪膠”……
但,憑藉對削球這一獨特技術的熱愛,丁小偉仍然咬牙堅持了下來。
好不容易熬到今天,與國家隊的門檻,只差一步之遙了。
卻被陳金一板一板的無情爆衝,打碎道心,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當中。
丁小偉神情頹喪地坐在地上,雙手撐地,仰著身體,眼望天花板,聳了聳鼻子。
一滴熱乎乎的液體,剛要湧出眼角,與滿頭大汗混在一起。
就在這時。
忽然聽得不遠處,傳來了個帶著些許暖意的聲音:“你的削球,攻守兼備,真心少見,不過我建議你換一塊有海綿的膠皮。”
聞聲,丁小偉不由愣了一下。
扭頭望去。
但見陳金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手上拿了根香蕉,細嚼慢嚥。
“來一根兒不?”
陳金揚了揚。
“不用。”
丁小偉又是一愣,搖搖頭。
“我之前在公園裡,跟那些長膠大叔打過。”
陳金吃著香蕉,緩緩說道,“有海綿的長膠,比沒海綿的長膠難打多了。”
公園?
長膠大叔?
丁小偉皺了皺眉:“省隊的職業運動員,居然跑去公園野場子跟人打球?你這行為,分明就是可恥的炸魚。”
雖然網上一直都流傳著什麼“小區乒乓球冠軍,是世界上最難拿的冠軍”。
實質上,只是段子而已,不必當真。
職業就是職業,無論是打球的天賦,還是每天的訓練,都不是業餘能夠想象得到的。
對於這一點,陳金自然也很清楚。
他笑了笑道:“高手在民間,野塘子裡偶爾也能炸到幾條大魚。”
有些公園大爺,為了成為場子裡最靚最耀眼的老頭,幾十年專研苦練一項技術,比如合力發球、趁人不備突然偷襲。
偶爾跟他們玩玩這種偏門打法,有時候還真能鍛鍊技戰術。
公園大爺的長膠打法,從基本功和硬實力上來說,確實遠遠不如丁小偉。
但,架不住人家屬於“器宗”老油條,在器材上動腦筋。
要麼是固化、蘑菇頭,要麼就是拿醋浸泡膠皮,無所不用其極。
若論噁心程度,比丁小偉誇張多了。
“……”
丁小偉遲疑少許,“有海綿的長膠,雖然增加了彈力,可削球的時候,不容易控制。”
身為長膠的使用者,訓練了這麼多年,他自然對有無海綿的長膠特性,都很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