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貨大樓是縣城最氣派的建築,四層高,外牆刷著“發展經濟,保障供給”的紅色標語。門口停著幾輛腳踏車,穿著的確良襯衫的售貨員進進出出。
“咱們來這兒幹嘛?”憐春雪疑惑地問。
“賣表。”我神秘地笑笑。
我們沒走正門,而是繞到後面的員工通道。一個梳著大辮子的女售貨員正在那兒抽菸,看見我們立刻掐滅菸頭:“來了?”
我點點頭:“紅姐,都安排好了?”
紅姐是前世我認識的一個售貨員,丈夫在供銷社當會計,人脈很廣。我昨天就託人給她捎了信。
“放心吧。”紅姐上下打量憐春雪,“這就是你媳婦?挺水靈啊。”
憐春雪害羞地低下頭。
紅姐帶著我們來到三樓手錶櫃檯。櫃檯前冷冷清清,只有一箇中年男子在跟售貨員討價還價。
“同志,這上海表能不能便宜點?一百八太貴了……”
售貨員愛答不理:“全國統一價,不講價。”
我走上前,悄悄亮出電子錶:“同志,要不要看看這個?香港最新款,只要一百二。”
中年男子眼睛一亮,隨即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真的假的?”
“絕對真貨。”我信誓旦旦,“走時精準,一個月誤差不超過十秒。”
他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越看越喜歡:“能便宜點不?”
“最低一百一,再低我就虧本了。”
“行!”他一咬牙,“我要了!”
第一單生意就這麼成了。紅姐在遠處衝我豎起大拇指。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我們如法炮製,賣出去十五塊表。憐春雪從一開始的膽戰心驚,到後來也能小聲幫腔:“這表可時髦了,縣裡領導都戴這個……”
最後一算賬,淨賺一千多!
“走,請你吃好的!”我拉著憐春雪往外走。
剛出百貨大樓,迎面撞上幾個穿綠軍裝的人。領頭的正是王建軍!
“陳根!可算找到你了!”他獰笑著揮手,“給我上!”
四五個小青年一擁而上。我一把推開憐春雪:“跑!”
拳頭如雨點般落下。我護住頭臉,瞅準機會一個肘擊打在王建軍肚子上,他“嗷”地一聲彎下腰。
“陳根!”憐春雪的尖叫從遠處傳來。
我抬頭一看,魂都嚇飛了——這傻丫頭不但沒跑,反而舉著塊板磚衝了過來!
“我操!”王建軍的小弟見狀,嚇得往旁邊一跳。
憐春雪閉著眼睛,板磚“啪”地拍在那人背上,磚頭都拍碎了!
“警察來了!”不知誰喊了一嗓子。
王建軍捂著肚子,惡狠狠地瞪著我:“陳根,這事兒沒完!”說完帶著人一溜煙跑了。
我喘著粗氣站起來,憐春雪撲過來檢查我的傷勢:“疼不疼?流血了……”
“沒事。”我抹了把臉上的血,“不是讓你跑嗎?”
她眼圈紅了:“我、我不能丟下你……”
我心裡一熱,突然注意到她裙子側面裂了道口子——錢還在裡面!
“錢呢?”我緊張地問。
她神秘地笑笑,從內衣裡掏出捆得整整齊齊的鈔票:“在這兒呢,安全得很。”
我哭笑不得,這傻丫頭什麼時候學的這招?
“走,回家。”我摟住她的肩膀。
夕陽西下,我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憐春雪突然說:“陳根,咱們以後別幹這個了,太危險……”
我捏捏她的臉蛋:“放心,這只是開始。等賺夠了錢,咱們開個正經店鋪,讓你當老闆娘。”
她眼睛亮了起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