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散盡。
天地間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先前還打得天崩地裂，日月無光的戰場，此刻已經變得空空蕩蕩，只剩下那些劫後餘生的腳男們，呆呆地站在原地。
所有人都仰著頭，注視著那道懸浮於半空中的身影。
張啟沒有理會他們，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落在那緩緩升騰的詭異天體之上。
天，抉擇，深淵。
張啟的眼神深邃，瞬間便洞悉了這神話形態的本質。
生命，本身就是宇宙的奇蹟。
對於冰冷的宇宙而言，一個沒有輸入的封閉系統，最終的結局必然是熵增，是熱寂，是永恆的死寂。
可生命的誕生，卻打破了這個鐵律。
生命本身，就是一個逆熵的奇蹟。
它們從宇宙這個大系統中誕生，卻反過來開始改造這個系統，從向外索取，逐漸走向了向內供給。
如果將宇宙本身也看作一個龐大的生命體，那麼這些渺小卻又頑強的生命，就是它賴以延續的必需品。
而這個世界，則更為特殊。
這個世界的核心力量體系是名為【心靈之光】的東西。
其靈魂中最為純粹、最為璀璨的【心靈之光】，會被世界本身所汲取，化作其成長的資糧。
而那些伴隨著【心靈之光】一同誕生的東西，那些黑暗、汙穢、扭曲的部分，則被世界所拋棄。
生命的不甘。
生命的不幸。
求永生而不得的執念，求超凡而不得的怨恨，求進化而不得的瘋狂，求超脫而不得的絕望……
這些負面的東西，那怕是紀元生滅都無法將其徹底抹去，依舊會有資訊殘存。
無數紀元累積下來的黑暗，變得越發厚重，越發恐怖。
這便是這個宇宙叢集意志的黑暗面。
也是眼前這昊天神話形態的本質。
它代表的，是此世所有生靈，對整個世界最徹底的否定。
不過……
按照常理來說，即便本質是如此黑暗的東西，若是遵循正道，按部就班地修行，也絕不至於如此輕易地失控。
任何一個體系，在開發心靈力量的道路上，其順序都必然是從最基礎的靜心、冥想、凝神開始。
一步一個腳印，慢慢壯大自身的精神與靈魂。
直到某一個臨界點，再向內凝視，直面自己的心魔，度過那九死一生的關隘，才有可能觸及到如此宏偉的姿態。
現在這情況，很明顯。
昊被那【人類補完系統】給坑了。
這玩意兒就不是什麼正經路數，直接跳過了所有中間過程，強行催熟，硬生生把一個好好的大氣運者，逼到了失控的邊緣。
既然如此……
那要做的事情，就很簡單了。
想到這裡，張啟平靜地對著那“天，抉擇，深淵”的宏偉造物，伸出了手。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波動，以他的手掌為中心，無聲無息地擴散開來。
這波動無形無質，卻帶著一種修正萬物，讓一切迴歸原點的絕對力量。
被這波動觸及，那顆承載著無盡痛苦與悲傷的玄黃色球體之上，開始浮現出細密的裂紋。
咔嚓……
裂紋越來越多，越來越密。
最終，在所有腳男震撼的注視下，那顆巨大的球體，連同其上方的玄青之天與下方的漆黑深淵，一同開始崩塌，瓦解。
無數光影碎片剝落，消散於空中。
那個宏偉到不可思議的神話形態，就這樣化作了一個人形的輪廓，從空中墜落下來。
“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