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桐走後,宋十鳶見硯臺裡還有不少墨汁,她就找出字帖,讓纖雲繼續教她認字寫字,半個時辰過去,竟又寫了百十來個字。
見她認字寫字的時間加快了,纖雲和憐雙又是好一番誇讚。
宋十鳶裡子到底活過一世,聽著她們的誇讚頗有些難為情,紅了半邊臉,放下筆說:“打水沐浴梳洗吧。”
憐雙去叫灶房送熱水,纖雲則將矮桌上的文房四寶全都收了起來,把宋十鳶寫的字又收在了抽屜裡。
沐浴的時候,宋十鳶不大喜歡讓人伺候,只讓纖雲和憐雙也自去梳洗,兩人商量後留下一人在房內候著,另一人先回倒座房梳洗。
沐浴完,換上寢衣後,在房內候著的纖雲拿了巾帕給宋十鳶擦拭溼發,將火盆擱在床頭邊遠遠地烘烤著。
宋十鳶百無聊賴地趴在床邊,想起魏憐那莫名的敵意,她出聲道:“今日我瞧著魏二姑娘與魏大姑娘頗為不和,她們不是一母所出的嫡親姐妹嗎?為何會這般?”
纖雲撩動著她的溼發,道:“小姐有所不知,魏家大姑娘和二姑娘並非一母所出,東陵侯前頭還有一位妻子,娶的是江南的一位商戶女,這魏大姑娘便是那位商戶出身的侯夫人所出,那位侯夫人後面又懷了身子,不想生產時血崩而亡,孩子也沒能保住。”
宋十鳶想到古代落後的醫療條件,女子生產無異於鬼門關走一遭,她道:“竟是如此,那今日這位魏夫人?”
纖雲為她解惑道:“今兒這位魏夫人是東陵侯後來娶的繼室,戶部一個員外郎家的女兒,說起這個,前面那位侯夫人去世不過半年,東陵侯就迎娶了後頭這位魏夫人,可見男子大多薄情。”
宋十鳶見她這麼憤懣,顯然是想到了宋懷壁辜負了母親,見纖雲不過十八九歲,也快到了說親的年紀,她道:“天下男子並非皆如此,只是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何況西京盡攬天下權勢,權利富貴迷人眼,深情才顯得不堪許。”
“不過總會有好的男子,就像我舅舅,外祖父,還有戰場上保家衛國的很多士兵,他們替大景戍邊,將生死置之度外,豈能不算是大好男兒?”
纖雲聞言笑了,贊同道:“自然是的。”
宋十鳶摸了摸半乾的長髮,閒話道:“所以啊,日後你和憐雙婚嫁可一定要擦亮眼睛,挑選一個本身就很好的人做夫婿,如果他本就是一個有責任感和擔當,忠誠而又良善的人,那麼他的人品和道德會約束他,不做讓妻子傷心的事情。”
“我不打算嫁人,想這輩子都服侍姑娘。”纖雲臉微微一紅,聽她說的頭頭是道,竟比內宅那些為人妻為人母的婦人還要看得清楚,她由衷感慨道:“姑娘日後定會找到一個很好的夫君。”
“靠夫君不如靠自己。”宋十鳶隨口道,“女子只有自立自足,能與對方比肩而立、勢均力敵,才能走得長遠。”
院中將這些話盡皆入耳的裴岐野,鳳眸中劃過一抹深思,收回了叩門的手指,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一夜好眠,翌日又是難得的好天氣,用過朝食後,碧梧院的祈福法事再次開始,宋十鳶又上了高臺,坐在了智大師對面的蒲團上聽他誦經。
第三日過去,法事終於結束,魏家二姑娘魏憐上了高臺,了智大師拿出了供奉著功德幡幢的六環錫杖要行批命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