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帝甚至覺得若他是赫連彧,恐怕還會忍不住將情敵之子殺之而後快。
景元帝是天子,坐在那個至高無上的位子上,坐擁天下,不可凜犯。
因為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對所謂的心愛女人也是居高臨下的俯視姿態,才認為天底下的男人都無法容忍自己喜愛的女人給別的男人生孩子。
但裴馳洲不這麼覺得,在他看來北洲夷族雖然三百年前與大景朝同宗同源,但被驅趕至北地關外後棄耕養畜,茹毛飲血,早就不通禮數教化。
聽聞那邊有的部落還有兄死妻嫂的習俗,那群野蠻人哪懂得什麼尊嚴和羞恥。
所以裴馳洲有些不放心,想讓宋十鳶幫忙盯著裴岐野的動向,除此之外他還想掌控北洲各部的動向。
裴馳洲其實是主戰派,在他看來一味地跟北洲求和不是長久之計,大景每年給北洲那麼多歲貢,無異於在割肉喂虎,國力會被這些歲貢拖累得日漸削弱,而北洲則會愈發強大,此消彼長,要不了幾年北洲就會野心再起,遲早會吞併大景。
他支援周炳昌的新政,也是想借此能夠充盈國力,讓大景在休養生息幾年之後能夠與北洲有再戰之力。
這些想法他當然不會告訴宋十鳶,只是挑揀了個擔憂北洲不遵守約定,還會再起戰事的藉口。
“十鳶妹妹,北洲奪了我們大景三座城市,本王日後想收復國土的,將北洲夷族趕出關外百里,讓他們那些野蠻人再也不敢覬覦我們大景的土地。”
裴馳洲一臉的雄心壯志,說起這些話來豪氣頓生,“十鳶妹妹幫我盯著裴岐野和北洲的動向,來日本王絕不會虧待了妹妹。”
宋十鳶看著裴馳洲雄心勃勃的模樣,她記得這位三皇子從來沒離開過西京,更沒有上過戰場。
有這樣的凌雲之志當然好,但一個在富貴窩裡打滾二十來年,只知道爭權奪利,盯著儲君的位子,為百姓做一點實事都辦不到,何談去收復失地,將北洲趕出關外百里地。
實在是有紙上談兵之嫌。
宋十鳶最是不喜歡聽人說大話,尤其是男人說空話,在她看來男人說一百句空話好聽話,都不如做一件實實在在的事重要。
她淡淡地道:“安王殿下實在太高看我了,且不說北洲偏遠傳信極不方便,若被人查到我有丟掉性命的危險,最重要的是……”
她頓了頓,唇角勾起了一絲笑,“安王殿下似乎忘記了,我並不識字。”
裴馳洲神情一滯,顯然是忘掉這茬了。
“謝夫人不曾教你認字麼?”
宋十鳶看他臉上的尷尬憋悶,眸底笑意深了深,轉瞬消失,她看著外頭的天色,敷衍道:“自我痴傻醒來府上沒來得及給我請先生啟蒙,這馬上又要嫁給五皇子隨他去北洲,路上就更沒法認字讀書了。”
“至於到了北洲……”她看向裴馳洲,似笑非笑地道,“到了北洲那邊就更沒什麼機會學大景的文字了,五皇子可不像王爺您身邊有那麼多的幕僚,個個都是飽讀詩書之士,他身邊能留下個伺候的人就不錯了,想學恐怕也只能學外族人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