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貫這一行人來的不算少,攏共八個人,只錢貫人跟著賈川回了宅子用飯,其他人自然是崔有志和李順在縣衙接待了。
二人回到宅子的時候,董樹本和順子剛起身,考慮到東廂房內此刻的氣味,賈川帶著錢貫去了西廂房,自有下人伺候茶水糕點,二人聊著閒天等著飯菜。
董樹本和順子躲在東廂房,就沒敢出來。
賈川跟錢貫也聊不了別的什麼話題,便從關心工作上下嘴,多嘴的問了問太監的工資待遇,退休金什麼的。
聽了錢貫的回話,賈川有種被騙的感覺,被上一世的影視劇騙了。
在明朝,不是所有斷了子孫根入宮的人都可稱為‘太監’,他們的級別很多,連升三級也到不了太監的位置。
剛進宮的時候只能當典薄、長隨、奉御,如果表現良好就能升任監丞,監丞在往上是少監,少監的頂頭上司才是大名鼎鼎的‘太監’。
錢貫現在就是少監。
賈川聽得有點蒙,錢貫還未住嘴,在他看來能找個賈川喜歡的話題可不容易,這一般人誰願意聽他們那些事?而京城那些官員早就對他們瞭解的透透的,甚至比他還在以上。
而對於賈川這位比較神秘的人物,錢貫的理解是:必須伺候好了!能這麼年輕便坐到少監的位置,錢貫的理解力,洞察力都錯不了,他從海壽的表情和言語中能感知到這位賈經承可是太子來日身邊的紅人,將他伺候好了,師父自然歡喜,師父高興了,他才能高興。
於是,錢貫又講了講宦官機構的組織框架,各部門專屬職責,哪幾個部門是個好去處等等,讓賈川聽得像是他要入職了,人事在給他介紹工作崗位。
當賈川聽到‘東廠’二字的時候,眼睛不自覺瞪大了,他一直以為東廠西廠這些組織是明朝中後期才有的產物,今日才知朱棣晚年便已經設立了東廠,大胖設立了鎮守太監!這都是重用宦官的表現。
朱瞻基會做什麼?這種事必然是要有承上啟下的人,才能‘發揚光大’。
可這個問題,賈川不能問,問了也沒用,還未發生的事他問誰?知道此時已經有東廠的存在了,賈川心裡開始憂國憂民了,錦衣衛也一下子可愛了很多。
錢貫專長就是伺候人,最是擅長察言觀色,他見賈川面色有異便知這個話題該停了。
於是,錢貫轉了轉腦子,想著岔開話題前做個小總結,便說了讓賈川掉下巴的話。
“現下不少人未經允許自行閹割,而後跑到北京想要入宮,可這也是憑運氣的事,不是誰都能留下的,奴婢也是運氣好,如今能伺候在師父身邊……”
錢貫不敢說下去了,他見到賈川不僅下巴要掉了,且眼珠子也快瞪出眼眶了。
“你是說,不是誰都有資格……閹割?”
錢貫忙解釋道:“入宮也是需要挑選的。”
錢貫說完納悶的看著賈川,想問‘這不是都知道的嗎?’但他想了想,沒有問。
“自行閹割?”賈川小聲重複了一句,只覺著汗毛都豎起來了,緊跟著他又嘟囔了一句:“這必然是沒有活路了。”
錢貫忙擺手說:“另一條仕途罷了。”
賈川更蒙了,錢貫忙解釋了一番。
賈川翻譯過來便是:朱棣晚年突發奇想,各地從事教育工作的官員,若是長期工作表現不佳,可調任到京城工作,工作就是‘淨身入宮訓女官輩’。
這可不是練葵花寶典啊!
錢貫見賈川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忙又解釋一通,賈川理解便是:這行有前途啊,錦衣衛囂張嗎?遇見東廠的人,也需禮遇,三寶太監更是六下西洋,帶回奇珍異寶無數,內閣厲害嗎?那也要看太監臉色……
讓賈川冷靜下來的不是錢貫的,而是下人們準備好的飯菜上桌了。
賈川餓了。
錢貫本能的想要起身伺候著,賈川忙將他按到椅子上,說:“這裡沒有規矩,只有朋友!”
……
賈川在驚訝的時候,李順的內心在翻滾。
錢貫給他的信是徐恭寫的,大致意思就是:凡事多與賈川商議,以賈川的意思為主。
李順想過京城的訊息會如何,不過兩種,一種賈川無事,一種賈川有事。
可他沒想過沒事成這個樣子,且這次剿匪,錦衣衛只算是從旁監察,監察什麼?自然是監察誰辦差不利,這次衛所調兵,布政使撥款,兩個縣衙出衙役,衛所指揮使親自指揮,還有個副指揮使,若是沒能將山匪一網打盡,又或者沒能留下活口,能是誰的錯?錦衣衛行事向來是以皇上的思慮為主,皇上正看他順眼呢,你偏上前說他不好,結果會如何?
最後一點拿捏賈川的法子都沒有了,李順心裡能不翻騰?好在翻騰一會兒便也就想明白了,鬥不過便認慫,只要是對升遷有幫助的,都不叫受委屈。
崔有志的情緒也不穩定。
只聽旨意的意思,經承和副指揮使怎能同時出現?這是要提拔還是要敲打?崔有志有些把握不住,而眼下剿匪之事也很難辦,若是有什麼閃失,……萬事都因黃蘆嶺巡檢司而起,這地界偏就隸屬東照縣,小東山還就與黃蘆嶺挨著,要說之前的事他還能撇一撇關係,剿匪這事兒若是最終跑了幾個山匪,還是從黃蘆嶺跑的,那他是否還能全身而退?
崔有志覺著有必要開個小會,好好商議一番。
衛所之前參會的人已經快馬回去請指揮使了,這位指揮使知道旨意之後,怕是也會寢食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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