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有志陪在一旁,他的嘴沒比高雲天小多少,聽到賈川一聲聲大哥的叫著,早便將他的心叫亂了,眼下又看出賈川有意在徐恭面前為高雲天爭取機會,更是覺著心跳加快,他不知道賈川已知高雲天身世,此時真怕徐恭問出:“你家中還有何人?”
好在賈川說完只停頓了一下便又說:“高捕頭定是等著我說東溪村的案子,今晚怕是不成了,等我這邊忙完便去找高捕頭,咱們再商討不遲。”
高雲天張著嘴點頭。
徐恭納悶的問:“手裡還有案子?”
“也不算,幾年前的舊案,高捕頭一直覺著不對,便說與我聽了,”賈川示意徐恭前行,邊走邊說:“我聽著確有不對的地方,雖說已過去幾年了,但既然遇上了,我們倆都想著儘量查明,對死者是告慰,對生者,尤其是心懷歹意之人也是一種震懾,好叫他們知道,即便是……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
賈川想說的激昂些,奈何腦子裡沒有那麼多詞,這些話大多都是隊長作報告的時候說的,他是聽過多次,照貓畫虎都費勁,要不人家是隊長呢,意思是這個意思就行了。
徐恭點了點頭問:“命案?”
“命案!”
“你們可有把握時隔多年找到真兇?”
“沒有。”
賈川輕咳一聲:“但總要試一試。”
“難得你們有這份心!我自會回稟太子,若是各個州府縣中的吏員都能如你們一般……”
徐恭沒有說下去,因為這話得沒人的時候說。
吏員這般積極,官員如何自處?旁邊陪著的崔有志雙腿已經開始發軟了,賈川只是想著將話題岔開,為來日介紹高雲天身世鋪墊一下,待將高雲天的事說清楚,李順的死便可以翻篇了。
但他忘了這般說完之後,算是將崔有志放到火上烤了。
……
韓鎮這一趟因聽了賈川的建議行動迅速,活口沒少抓,只山匪頭目便抓來三人,嘍囉更是上百人,就是因為這些嘍囉有想立功的,才將謝大力供出。
錦衣衛也是僅僅將三個頭目和謝大力帶回,其他人暫時沒有這個資格。
賈川和徐恭最先提審的也是謝大力,因賈川想要知道的答案,只有他能給。
……
再次見到這位相處了三年的同事,賈川以為自己可以很平靜,他在來的路上就一直抽空做心理建設,至少裝作平靜應該沒有問題。
但當他推門進入房中,見到跪地垂頭的人,那日的慘狀便開始不受控的閃現在腦海中,賈川的情緒有些不受控了,他緊緊握緊拳頭,整張臉因為用力咬著牙多出些稜角。
謝大力還是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可憐巴巴的跪在地上,耷拉著腦袋,不論徐恭問什麼,他都低著頭默不作聲,所以他並不知道審問的人是誰。
這間屋子本就是刑房,四周擺放著各種刑具,謝大力的沉默換來的必然是酷刑,賈川不明白謝大力為何甘願受刑也不想辦法周旋一番。
在賈川看來,謝大力既然能三年沒有暴露,又能在山匪手中活下來,腦子必然十分靈光,
這是知道自己無路可走了?徐恭的耐性有限,問了幾句便抬手示意用刑。
賈川湊到徐恭耳邊低語了幾句,而後起身出了刑房。
他站在門口聽著裡面謝大力的慘叫聲,下意識的摸了摸兜,他想找根菸。
他對謝大力的恨,不會心生憐憫……可有些理念已經在腦子裡生根,不是他告訴自己要轉變,便可轉變的。
他怕的不是血淋淋的場面,他怕的是執法者手握皮鞭。
賈川曾在剿匪前設想過,想過無數次如果讓他在土匪窩裡見到內奸的畫面,結果都是控制不住自己,親手為四十多名同事報仇,哪怕知道殺了這人對自己無半分好處,相反還會帶來領導的猜忌,甚至因此丟了性命,那也會動手!所以,賈川不想參與行動,當然,韓鎮也不會讓他參與。
也只有在那種地方,賈川會將一些刻在神經線上的理念蓋住。
可這裡是刑房!縣衙中的刑房。
來到這一世,他想稀裡糊塗的適應,最理想的活法就是混吃等死,那些小說中改變天,改變地,改變全宇宙的想法在賈川這裡想都沒想過。
沒有什麼比改變規則更難的了,古今中外,這麼幹過的人,哪個不是有大領導支援?可有幾個有好下場的?那死的比兔子都快。
他對自己有很清晰的認知,上一世也是,握緊手中能握的,比如學習,抓住伸手能夠到的機會,比如領導面前表現。增強自己的業務能力,以方便在領導面前展示,至於能不能因此而受到提攜那不是他能決定的,他反倒不太操心,也沒有過高的願望。
真說當個領導,只說開會這一件事,他便受不了,他寧願跟法醫一起屍檢,說到底,他只是想得到認可,他便知足了。
那一句:這小子是幹刑偵的料!支撐他走過無數蹲守的夜晚,走過那些幹邊角料的日夜……
可這一世,這算什麼?給他機會,又讓他玩命;讓他如履薄冰,又讓他看到前方光彩照人。好不容易看到曙光,他也不知哪根弦搭錯了跟著一起來審訊,這年代,審訊能不動刑?還是說他潛意識裡覺著謝大力會不打自招?
賈川拍了拍自己的臉,裡面的慘叫聲依舊,且一聲比一聲悽慘,他跟自己說並不是憐憫謝大力,而是這種方式,這種方式很容易屈打成招呀,一會兒問什麼,他都會順著審訊人的意思回答,難以辨別真假……
賈川推門進去,又在徐恭耳邊低語了兩句,徐恭擺了擺手,行刑的人停了手,將皮開肉綻的謝大力扔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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