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引領著羅振輝走到了船艉樓的位置,帶他參觀這艘船的設施結構。船上最好的房間位於船艉樓,一般只有地位尊貴的乘客、高階船員包括船長、大副、二副、正舵手、水手長、副舵手等人員才能住在這裡,甚至還有幾個獨立的小房間,堪稱vip待遇。
船艉樓還有一間大通鋪,位於舵手的正下方,商人隨從、中級船員,以及低階軍官就睡此處。
靠近水線的第三、第四層甲板,是貨艙,也被稱之為母牛甲板,隨船攜帶的牲畜和家禽都會佈置在這裡蓄養。
這兩層的甲板空間高度低到無法讓人直立,因為靠近水線,所以不能開舷窗或通風口,不然海水會灌進來。
羅振輝只是探頭瞄了一眼,燻人的氣味立時就讓他失去了一探究竟的心思。
據說,西班牙人在運兵或者移民的時候,就會將人塞入這個艙室內。
這些地方陰暗潮溼不通風,但士兵或者移民只能待在這,每天只有三十分鐘能到甲板上吹風透氣與上廁所。
所以,我們就可以理解,為何這個時期船載士兵下船後往往要休息幾天才能恢復一定的戰鬥力。
這尼瑪的呆上幾天,就算是一個身體再健康、體魄再強壯計程車兵,也能讓你變成一個軟腳蟹,下了船後,根本站不起身來。
相較而言,船上的水手們條件則稍好,住在第二層的炮列甲板,不用值班的普通船員如船醫、裁縫、木工、廚子,則住在船的中後段,有時還擁有用木板隔成的小房間,他們的住處比較靠近船的中後段,那裡還比較寬敞。
其他水手則擠在靠近船頭的位置。這裡的環境好於母牛甲板,首先甲板的高度夠高,人可以直立站起來,然後炮眼能通風,空氣的質量自然也是比較好的。
在行船期間,水手只能在船頭的區域活動,如果發現他們靠近船艉,則是會被重罰,因為船艉是金庫與高階船員居住所在。
然而,當羅振輝從底艙回到甲板船艉後,魏應賓卻將他引到一間隔開的獨立小間,專門來探視一位最低等的見習船員。
“他就是明朝人?”
羅振輝見床板上躺著一名氣息微弱的男子,頭髮凌亂,鬍子拉碴,面色還異常蒼白,半死不活的樣子,然後轉頭低聲問道。
“對,明朝人。”魏應賓眼神中透著一絲興奮,輕聲說道:“這艘船從馬尼拉出發時,本來徵用了四名明朝人作為見習水手,來補充船上的人員缺額。不過,在數月的航行中,先後有三人染病,不能起身做事。西班牙船長就命人將他們拋下船,葬身魚腹了。這個人比較幸運,雖然也染了病,但並不嚴重,硬是拖著身子繼續任勞任怨地做事,才沒有被西班牙人拋入海中。待我們控制這艘船後,搜尋船艙,點檢貨物,才發現他躲在了貨物堆裡,沒有作為西班牙人的炮灰被我們擊殺。”
“那他這樣子……”
“瞧他這樣子,應該是得了壞血病,還有點營養不良。這導致他抵抗力不高,天氣一冷,還患了點風寒。”
“哦,能救活嗎?”
“應該可以吧。最危險的太平洋航程都挺過來了,不至於這麼容易死掉。”魏應賓說道:“給他補充點營養,吃點果子和蔬菜,慢慢調理一下,應該會逐漸恢復。”
“很好。”羅振輝點了點頭,“有了這麼一個明朝人,我們就能多瞭解一點這個時代的情況了。”
魏應賓附和著點頭稱是。
“這個時代的情況”,大抵也只能是明朝的一些社會民情,以及西屬菲律賓的近況。
至於,如今整個世界波瀾壯闊的浩浩大勢,怕是沒有人比他們更為清楚,更為了解,也更具前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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