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間明亮的房間內,一張木板床擺在靠窗戶的位置。
床板上躺著一具印第安土著人的屍體,全身赤果著,整個人體線條在光線下顯得分外清晰。
軍醫官董新平穿著一件灰色的上衣,手中握著一把鋒利的解剖刀,眼神專注而冷靜。
房間內瀰漫著一股刺鼻屍臭氣味,還混合著一絲絲難以名狀的血腥味。
房間的一角,還放著一系列刀具和手術工具,反射著冷冽的銀光。
董新平的手輕輕滑過屍體的肌膚,刀鋒隨著他的呼吸,微微顫動。
他的動作精準而穩健,刀尖在屍體上游走,逐漸深入,隨著刀刃的推進,屍體被一層層地揭開。
一條深深的血口被割開,人體裡面的的臟器逐漸露了出來,使得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莫名的陰森和肅殺的氣息。
“這裡是心臟,就像是一個小水泵,呃,就是血液動力源,透過心臟的舒張和收縮,射入大動脈,並隨動脈的分支分佈到全身各個組織器官,以滿足機體的需要給身體各個部位泵給血液……”
“這裡就是胃,我們每日所吃的食物皆在此消化,然後……”
“哇!……”
“哇!……”
站在床板旁邊的兩個少女實在沒忍住,狼狽不堪地奔出屋子,隨即蹲在地上不停地嘔吐,幾乎將早上吃的那點玉米糊糊和饅頭悉數吐了出來。
“哇!……”
未及片刻,又有兩名十五六歲的少年也跑了出來,同樣蹲在地上開始嘔吐不斷。
“說實話,在你們這個年齡就接觸人體解剖是有點早了。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們需要你們能在最短時間內快速成長起來,不得不拔苗助長。”董新平站在門口,看著四名學徒狼狽的模樣,想安慰幾句,但嘴裡說出的話卻變成了另外一副口吻。
“在我們醫者的眼裡,動物的屍體,跟人類的屍體並沒有什麼區別。你們以後還需多鍛鍊一番,不僅要拿動物多練練手,還要在處置人員受傷的時候,跟在我身邊,多見見血腥,方能克服心中的諸多雜念。”
“老師,我們錯了……”劉阿株面色蒼白地站起身來,低著頭向老師認錯。
“老師,我們……”蔡水根覺得面色發燒,羞愧難耐。
平日裡,自詡膽子很大,敢徒手宰殺海獺、剝取完整的皮毛,甚至食堂裡的許多雞鴨,也都是他幫著宰殺的。
卻未想到,第一次接觸人體解剖,自己竟然如此不堪,讓老師失望不已。
這可是跟著老師學習杏林妙術的難得機會,要是因為自己的無法適應血腥汙濁,豈不是白白錯失絕佳時機。
在這個時期,儒家經典之一《尚書》記載,福有五種,“一曰壽,二曰富,三曰康寧,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終命。”
五福之中,有三項指標都與生命健康有關,這就使得醫者郎中在社會中擁較高的地位。
不僅能養家餬口,還能傳諸於子孫,福及後人。
但是,想要成為一名合格的郎中,門檻是相當高的。
許多有名的郎中基本上都是家中世代行醫的,他們都繼承了祖輩流傳下來的藝術和藥方。
一個外人想要覓得機會,習其一二,那是很難的。
而要是能以醫術高明著稱於世,那麼就有很大機率被朝廷徵召為備受尊崇的御醫,可以給皇帝老兒以及王公貴族治病開藥,端上一個最鐵不過的“鐵飯碗”。
如此這般,不僅受人尊敬,而且還能成為皇室和朝臣們巴結招攬的物件。
畢竟,每個人都會生病,肯定要找一個醫術高明的郎中來治療。
而且,受傳統世俗的影響,女子從醫,那簡直就是鳳毛麟角,極是罕見。
幾個月前,這位醫術高明的蕫委員老爺在學堂中挑選若干杏林學徒,在充分考察和測試後,方才從六十多名學生中將他們四人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