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誰在盯著誰？

停屍房內，陰冷如墓。

腐臭在空氣中凝成霜粒，黏附在石壁上，又順著牆角緩緩滑落。

十餘具屍體橫陳於冰石板上，有的腹腔破裂，腸穿肚出；有的頭顱扭曲，眼眶空洞，彷彿死前承受過難以言喻的痛苦。

蠅蟲低鳴，蛆蟲蠕動，在這死寂之地奏響著生命的餘響。

最角落那塊石臺最冷，也最安靜。

陳長壽靜靜躺著，雙目緊閉，焦黑的皮肉正以肉眼難察的速度結痂、翻新。

雨水浸透的衣衫貼在身上，冰冷刺骨，但他體內卻如熔爐初燃——九轉雷銅體殘片正在識海深處緩緩旋轉，每一圈都牽引著殘存的雷勁，沿著奇經八脈遊走沖刷，將斷裂的經絡一寸寸接續。

他沒死。

不但沒死，反而藉著雷池失控時那場狂暴的能量反噬，完成了前三擊無法觸及的深層淬鍊。

殘缺的雷銅體已融合五成，雖遠未大成，卻已在血肉中刻下金紋烙印，宛如神鐵澆鑄的根基，悄然重塑。

可現在不是療傷的時候。

他心神沉入識海，指尖微顫，在袖中摸出一枚黃豆大小的黑色晶粒——監察密釘，第二枚。

這是昨夜從洗屍房順來的，本是獄中高層用來監控死囚殘魂的陰毒法器，如今卻被他反其道而行之。

淨塵劍意自識海湧出，如薄紗般裹住密釘，隔絕一切氣息波動。

接著，他調動體內殘留的一絲電弧，輕輕啟用著密釘內部的頻率迴路。

雷銅體雖殘，但對雷屬能量的親和已達極致，哪怕只是一縷殘餘電流，也能精準操控到毫釐。

嗡——

牆上忽有光影浮動，像水波般盪開一圈漣漪。

幽冥殿的畫面逐漸浮現：昏黃燭火下，趙判官端坐案前，手中古卷攤開，正是《幽冥簿》。

那書頁無風自動，墨跡化血，自行書寫——

“……三人皆斃，唯陳姓者生機未絕，疑為邪修寄魂之術。”

旁側一行批註，字跡凌厲，赫然是王德發親筆：“若明日不死，便請‘刑傀堂’出手，煉其為耳目。”

陳長壽的心跳沒有加快，呼吸依舊平穩，彷彿看的不過是一場與己無關的戲文。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識海中的雷潮猛地一滯，隨即轟然炸開！

刑傀堂……那可是專門煉製活屍耳目的地方，進去的人，魂魄會被抽離七魄，只剩一縷意識困在傀儡軀殼中，終生受控，連自爆都做不到。

他們不信他死了？

好啊，那就讓他們永遠查不清真假。

正欲切斷連線，忽然間，識海深處那抹銀光微微盪漾——冷無瑕的執念碎片竟自主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