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現在放的蠱,叫因果
第十三日,天光未亮,呂府內外已是鐵桶一般。
九名來自上宗的護法呈九宮之勢,輪值拱衛,每一縷風吹過都要被神識反覆篩查。
他們等待著那個膽大包天的陳石自投羅網。
然而,陳長壽的身影卻出現在數里之外的城北亂葬崗。
這裡是灰窯集的禁地,腐臭與怨氣終年不散。
近一個月,這片荒地又添了數十座新墳,連一塊簡陋的木牌都沒有。
墳包下埋葬的,盡是修煉《增靈捷徑》而暴斃的散修。
他們的夢想,連同血肉,都成了呂元通願丹的養料。
陳長壽在一片新墳前站定,面無表情地取出一塊巴掌大小的黑色石片。
石片質地非金非玉,表面佈滿天然的雷亟紋路,正是他從那具焦屍上得到的殘碑核心。
他指尖逼出一滴殷紅中夾雜著細微電弧的精血,正是煉化了雷劫之力的融雷精血。
血珠滴落在石片上,嗤的一聲輕響,瞬間被吸收殆盡,石片上的雷紋彷彿活了過來,閃爍著微弱的紫光。
緊接著,他拿出那張柳七娘冒死送出的呂府密道圖。
他看都沒看一眼,指尖燃起一簇靈火,將這張承載著希望與犧牲的圖紙燒成了灰燼。
他沒有讓灰燼隨風飄散,而是小心地將它們傾倒在黑色石片上,與那滴精血的氣息融為一體。
做完這一切,他深吸一口氣,雙目緊閉,體內的殘碑虛影轟然運轉。
【執念迴響】!
這一次,他連線的目標不再是單一的個體,而是這片亂葬崗中,近百名死不瞑目的亡魂!
剎那間,天地變色。
原本只是陰冷的亂葬崗,陡然間陰風怒號,尖銳的呼嘯聲彷彿來自地獄的哀嚎。
數十座新墳的墳頭上,一朵朵慘綠色的青焰憑空燃起,搖曳不定,將整片區域映照得如同鬼蜮。
空氣中的怨毒與不甘,濃稠得幾乎化為實質。
風聲、鬼火、怨氣,盡數朝著陳長壽手中的黑色石片匯聚。
那石片彷彿化作一個無底的漩渦,瘋狂吞噬著這百年來積攢的所有執念。
“還我命來!”
“呂元通,你不得好死!”
“我的靈根……我的道途啊!”
無數破碎的、充滿痛苦的嘶吼在陳長壽的腦海中炸響,但他神情不變,心如磐石。
他不是在傾聽,而是在引導,在整合,在將這股龐雜的怨念之力擰成一股繩。
終於,當石片上的紫光與青焰交織到極致時,亂葬崗上空的氣流猛地一滯。
所有聲音瞬間消失,一片死寂。
緊接著,一道由純粹執念與怨氣構成的巨大虛影,在半空中緩緩浮現。
那是一座燃燒著熊熊烈火的丹爐。
丹爐前,一個面容與呂元通一般無二的男人,神情狂熱而猙獰。
他的身前,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正梨花帶雨地哭喊著:“爹爹,不要,我怕”
虛影中的呂元通卻狀若瘋魔,眼中沒有半分憐憫,只有對大道的無上渴望。
他伸出雙手,親手將自己的女兒,那個與他血脈相連的親骨肉,一把推入了丹爐之中。
“清兒,別怪爹。”他對著沖天而起的火焰,一字一句,聲音清晰地迴盪在天地間,“眾生皆可祭,唯有大道不可棄!”
這,便是呂元通此生最大的罪孽,最深沉的心魔。
亦是那枚“願丹”最初,也是最核心的力量根源——以至親血脈為引,獻祭眾生之願,方成此逆天邪丹。
陳長壽緩緩睜開眼,望著空中那幅由他親手“導演”的罪孽回放,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迅速取出一枚空白的玉簡,靈力運轉,將這幅凝聚了百名亡魂最終怨念的記憶烙印,完整地封印其中。
玉簡表面光華一閃,最終在正面緩緩浮現出四個古樸的篆字:天道昭鑑。
這不是證據,因為無人會信。
它是一枚“因果蠱”。
一枚以呂元通自己的心魔為引,以百名散修的怨毒為藥,一旦特定條件觸發,便會在其神魂深處轟然引爆的精神反噬之蠱。
他轉身離開亂葬崗,來到灰窯集的一處暗巷,找到了一個衣衫襤褸、滿身汙垢的流浪兒。
他遞過去幾塊碎銀,和那枚玉簡。
“去呂府後廚,把這個交給管事的人。”陳長壽的聲音平靜而具有蠱惑性,“就說是城外有高人感念呂老爺為散修謀福,特贈上‘破境秘鑰’一枚,助老爺早日勘破天機。”
小流浪兒掂了掂銀子,眼睛發亮,重重地點了點頭,一溜煙消失在巷口。
陳長壽知道,呂元通生性多疑,但此時的他,更像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
自己十三日的潛伏與騷擾,早已讓他心神不寧、草木皆兵。
在這種極致的壓力下,任何一絲“破境”的希望,都會被他當成救命稻草,死死抓住。
當夜,呂府書房。
呂元通果然親自拿到了那枚名為“天道昭鑑”的玉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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