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得知“真相”的一角,花費了漫長的時間,重信瞳子進行了數不清的嘗試和推演——
即便她身處【核心層】,即便她就待在林升的辦公室之中。
甚至,如果不是重信瞳子所處的地點足夠特殊,她根本沒有任何機會接觸到那條資訊鏈條的尾端。
但即使如此,她也只是霧裡看花、一知半解。
相比之下,小泉紅子知道得更多,也看得更清楚。
沒辦法,還有什麼比預言和占卜更好用,更適合窺探“未來”與“真相”的呢?更不用說她那特殊的rsi異常身份——
這使得小泉紅子只要不正面與【江戶川柯南】遭遇,她基本上不會有任何危險。
當然,由於【江戶川柯南】在不久前變成了一個“瘋神”。
這裡所說的“不正面遇上”的含義,已經變成了“不能和祂處在同一個時空”。
而就像重信瞳子推測出的那樣。
她在過去抹去【小泉紅子】在聯盟以及【迴圈計算機】裡的資料,隱藏和更改魔法研究部的資訊……
——那的確不是一個偶然。
就像現在,這位已然脫離“柯學”的赤魔女,就伸手摸了摸身邊那隻可愛的恐龍。
這是一隻近鳥龍,體長大概三公分,全身覆蓋著黑白色的羽毛,而在小泉紅子撫摸它的後頸時,它帶著紅褐色斑紋的尾羽,就歡快地跳躍起來。
“路西法。”
小泉紅子盯著近鳥龍那好看的蓬鬆羽毛,就對著自己的“烏鴉”嘆了口氣。
“可惜我不能把你帶走,我覺得快鬥那傢伙肯定願意也會喜歡你的。”
她穿著一套江古田高中的女生制服,懶散地坐在一把木質課椅上。
而那課椅、課桌看上去就像是從江古田高中裡原封不動搬過來的一樣,甚至桌鬥裡還有著和過去一般無二的。
老實說,將它們帶到這裡來,真的費了她許多的功夫。
——不是誰都能將學校的一部分,帶到連時間都不存在的地方以前的。
現在是白堊紀晚期,某個小泉紅子也不知道的具體地點的、某片海洋的邊緣。
不過,在小泉紅子眼中,一切都和江古田高中沒有什麼區別。
遠處原始森林的邊緣,那些群聚的恐龍群落,在她的感知裡,看上去就是“窗外”操場上“同學們”的嬉戲打鬧。
腳下這塊還算平整的高地是“大理石地板”;眼前的那一排高大的裸子植物是“黑板”;而聽到的那些恐龍的咆哮聲是上課或者下課的鈴聲……
——一切諸如此類。
為了確保自己的安全,準確的說,為了確保自己時刻處於“全盛狀態”,小泉紅子不得不將一些腦海裡的概念替換掉。
雖然小泉紅子很討厭這樣做,但她很清楚,不論是zc-01的計劃,還是那位偵探的想法,都更加重要。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tdd:
當前時間節點——白堊紀晚期,約6650萬年前預估該節點結束時間——3小時17分鐘
當前意識擾動可能:極高(不建議關閉現實折迭功能)……
小泉紅子已經懶得去數自己到底等了多少個“三天”,才終於等到恐龍時代。
“只可惜宇宙只給了這個時代三天。”
她抬頭望向“窗外”。
那是一片毫無波瀾的晴空,顯得湛藍而靜謐,甚至有些不合時宜地美麗。
畢竟——
誰能想到再過3個小時,這些曾經的地球霸主就要滅絕了呢?她嘆了口氣,伸手從桌鬥裡拿出那個“遙控器”,然後輕輕按下關機鍵,“教室”前方那臺“投影儀”隨即暗了下來。
這一集“紀錄片”要結束了。
隨著時間節點逐漸開始往後靠近,她在“這些天”裡,都是透過這種較為安全的方式,觀察外界的。
雖然理論上只要【江戶川柯南】不在,她都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
但理論是一回事,現實又是另一回事。
考慮到【柯南宇宙-001】這段時間裡對自己的“針對”,小泉紅子還是寧願自己多加一道保險。
畢竟要是在幾千萬年前的時間節點,她的赤魔法突然失效了……
——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不過在這趟“旅途”大部分時間裡,小泉紅子都很安全。
畢竟柯南不在,紅子稱王。
幾乎沒有什麼可以對一個能在字面意義上“轉動星空”的魔女,揮揮手便能用赤魔法改變群星的結構的魔女,造成威脅。
而那些紀錄片所展示出來的畫面,美麗的、絢麗的、輝煌壯闊的場景……
很少有人能夠親身經歷,從宇宙大爆炸開始之前,一直隨著時間的“流逝”,待到如今地球的白堊紀時間。
小泉紅子很可能是第一個。
只是每當她想到這只是因為某個“偵探”認為歷史是這樣的,她就忍不住嘆氣。
宇宙大爆炸居然花了整整三天!那一幕確實是很美,但是面對著這一過程看上整整三天就變得無聊起來了。
畢竟那個時候連四大基本作用力都還沒有出現。
在最初的激動過後,小泉紅子只能透過連線tdd的“投影儀”來看那有些無聊的解說,瞭解到底每個階段都發生了什麼。
然後從暴脹時期到夸克-膠子等離子體宇宙時期,再到粒子開始出現,到因為光子退耦而出現第一縷光……
每個階段卻同樣花了三天。
然後是宇宙第一顆恆星誕生,再從太陽系的形成,到地球的穩定、海洋的出現……
這些階段,每個也都是三天。
有時候小泉紅子會覺得,這個宇宙就好像有強迫症一樣,不過tdd告訴她,這是因為她正處於【故事時間線】裡的緣故。
有些時候【故事時間線】也不是沒有好處,否則,她很可能要等上“一段時間”了。
當然,在這段時間裡,【故事時間線】或者宇宙不是沒有試著給她造成一點麻煩。
最為常見的方法,就是試圖告訴她“魔法並不存在”。
然後就是故意“搗亂”,比如改變未來一些星星的位置,或者更改一些不重要的“背景”。
還有就是最危險的,“案件”。
小泉紅子覺得,這在某種意義上這也是【江戶川柯南】的異常影響無關時間的體現了——
宇宙的rsi背景值居然還是大於100的。
不過小泉紅子沒有遇上過一起“案件”。
就像她很謹慎的養了一隻“烏鴉”,然後儘量騰空“教室”一樣。
——也許聯盟的研究人員會感到些許遺憾。
但小泉紅子完全不人類出現前的“案件”,會怎樣以人類邏輯發生。
她也不覺得自己能和那輪蒼白太陽碰一碰。
小泉紅子能做的,就是試著收集一些未來聯盟可能用得上的資料,也就是那些“紀錄片”。
而在白堊紀快要結束的時刻,她就看向趴在自己桌上的那隻“烏鴉”。
這隻叫“路西法”的恐龍非常聰明,而且叫聲也很優雅。
一如既往地,完美符合魔女對“烏鴉”的所有審美與期望。
她輕輕地笑了一下,然後把手埋進它蓬鬆的羽毛裡,緊接著就像一位真正的高中生一樣多愁善感起來。
“唉——”
小泉紅子嘆了口氣,她為自己寵物的未來感到些許傷感。
“路西法,很快你就要變成石油了呢……”
“烏鴉”可做不到和魔女一起前往下一個時間節點。
因此,在每一個時間節點,小泉紅子都不得不找一隻新寵物,一隻新“烏鴉”。
而每一次告別,都難以避免喚起紅子內心深處的某種思緒。
她的手指輕輕撫過路西法的羽背,眼神就變得幽深而遙遠。
“快鬥,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呢?”
小泉紅子已經找了黑羽快鬥很久了。
那是字面意義上的時間久遠,甚至在她這趟旅途的起點,時間本身都還未曾存在。
就像她所經歷的一切——
她是從宇宙大爆炸之前,開始“尋找”黑羽快斗的。
老實說,對最初的起點,小泉紅子已經完全記不清發生了什麼了。
她只隱約記得那是一片可怖的、無法敘述的無邊黑暗。
然後……自己好像寫下了什麼?這位魔女微微搖了搖頭。
不過那些都不重要不是嗎?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快鬥——他必須還在某處。
小泉紅子堅信如此。
她趴在課桌上,像真正的學生在最後一節課結束前小憩一樣,側過頭看著那隻靜靜立在角落的“書包”。
那實際上是一個由堅不可摧的金屬製成,絕對封閉、裡面裝滿了液氮的巨大罐子。
小泉紅子不記得它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了。
但對於一個高中生來說,“書包”很重要。
因此,裡面裝著的東西,即使在之前時間都不存在的時刻,也不能有絲毫差錯。
小泉紅子輕輕地提起它,她背上“書包”,然後再次低頭看了一眼tdd的倒計時——
距離中生代的結束還有三分鐘。
她又要出發了。
小泉紅子開啟“窗戶”,她捧起自己的那隻“烏鴉”放到“窗邊”,然後輕輕推了推它,示意它離開這裡。
那隻近鳥龍在邁出“教室”的一瞬間就化作枯骨。
不過小泉紅子已經沒有時間去為自己的寵物傷心了——好吧,她其實一點也不傷心。
她就盯著依然晴朗的天空,沒有任何變化的大氣,皺起眉頭。
“真是麻煩……”她喃喃自語,抱怨了一句,“又要手動結束這個時間節點了。”
她開啟tdd,然後查詢未來對這段“歷史”的記載——關於【江戶川柯南】所知曉的白堊紀滅絕事件。
“呼——”
看到結果的那一刻,她總算鬆了一口氣。
“還好,比調整宇宙常數要簡單太多了。”
她低聲念出tdd投影出來的資訊:“希克蘇魯伯隕石撞擊,在墨西哥尤卡坦半島,然後造成的隕石坑直徑約180公里,相關的礦物分佈、環境影響……”
“然後是德干暗色巖火山噴發,溫室氣體排放以及持續時間是……”
她一邊念,一邊點頭,語氣裡就帶著“終於有人講人話了”的解脫感。
對於擅長以“赤”為名的魔法的小泉紅子來說,這一切可遠比調整“光速”“引力常數”“基本粒子質量”等宇宙常數要簡單多了。
——這些就是她所說的【故事時間線】試圖給她添的“小麻煩”。
【故事時間線】嘗試將她留在那些時間節點裡。
畢竟,由於柯南宇宙時間線的奇葩特徵,上下兩個臨近的時間節點,只需要在“存檔”時能夠對得上就行了。
如果小泉紅子不想讓自己切入到【現實時間線】的那邊,親自度過一段漫長時光的話。
她必須手動修改存檔、校準歷史,在每個時間節點的末尾和下一個節點的開始對得上,才能繼續往後走。
於是她就用赤魔法在尤卡坦半島“砸”出一個大坑——
那顆帶著濃烈硫磺氣息的隕石,如神罰一般墜落,衝擊波撕裂了天空,撞擊時迸發的劇烈爆炸將一切蒸發。
然後是德干火山的噴發,接近一百萬立方千米的熔岩要鋪在大地上,還有與之帶來的連鎖反應……
小泉紅子要確保每一個“歷史的細節”,都與【江戶川柯南】記憶裡的那一份版本一模一樣。
然後是在同樣都為期“三天”的古近紀和新近紀——
“快鬥肯定不會相信,恐龍出現就是為了變成石油……”
看著壓根沒出現石油和煤炭的地層,小泉紅子嘆口氣,她又得手動完成這件事了。
她按了按太陽穴,就有些頭疼。
老實說,如果未來有機會,她一定要把夏威夷砸一個“大坑”。
“可惡的【工藤新一】!”
小泉紅子咬了咬牙,時間越靠近人類出現,她的工作量反而越大了起來。
“這個傢伙都在夏威夷學了些什麼知識啊!”
……
好在時間來到某個節點後,就變得緩慢起來。
在時間線縫隙的喘息中,腦海中那“找到快鬥”的執念下方的一些記憶,隨著時間線的前進,開始逐漸鬆動。
現在,小泉紅子正靜靜地站在一條街邊。
老實說,這裡的環境不怎麼好。
那彌散的霧氣在街道之間遊弋、鉛灰色的天空,如同一層會呼吸的幕布、昏黃的煤氣路燈投出搖曳的光暈……
但她就總算放鬆下來——
現在她在一個無論是雙時間線,還是宇宙本身都不敢有任何舉動的時間節點。
甚至它們都“不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