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臺內,師長的臉色很難看。
兩位首長臉色溫和的視察完這次射擊示範。
這個岔子卻讓師長額頭冒著冷汗。
往輕裡說沒有管好士兵的紀律紀要問題,思想上鬆懈是拍板了的。
往重裡說,這是不是師部對於戰士的退伍調選不嚴格?沒有徹底的落實到實處。
讓戰士出現了情緒問題。
“高誠是不是來過?以他的身份,他保下一個班都可以,你為什麼能讓他這麼鬧?”師長將脾氣發到了參謀長的身上。
參謀長嘆了口氣,“他父親說了,要鍛鍊,不要因為是他的兒子就開小灶,杜絕後門,關係戶。”
沒想到,還是出了這個岔子。
要不是軍長的指使,就一個退伍的兵,高誠完全可以拍板了。
無非就是一個年輕的軍官被轉崗而已。
根本不算是個大事。
“702團對吧?讓王慶瑞明天做出整改報告。”
參謀長點了點頭,略微頓了頓,“那個兵我們應該怎麼處理?”
師長抽了根菸,“讓王慶瑞做出檢討。”
“那個兵不錯,讓他留一個月,教一下師部的狙擊手跟年輕的軍官,最近不是來了一批剛剛畢業的軍官嗎?正好扔掉筆桿子拿起槍桿子,試試。”
於是這場看似鬧的很大的鬧劇就這樣結束了。
背後而來的是整個702團的內部紀律整頓。
從師部拉出來一車的三軍糾察浩浩蕩蕩的開向了702團。
接下來的一個月,702團勢必要叫苦連天了。
封於修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己的目的。
能夠留下史今,受點苦算什麼?——
——
除了封於修,包括成才在內的各連狙擊手全部被打包帶回。
一個留在師部教導的狙擊手,他的未來是明確的。
是跟師部這個等級齊平的。
一次看似不經意間的考核,都可能改變一個普通的兵的前途跟未來。
成才滿臉的不甘心,站在車前回首望著遠處。
幾個風姿颯爽的女軍官正跟封於修笑著說著什麼。
淺綠色的短袖,黑色的長筒寬褲襯托著飽滿圓潤的臀兒越發的美輪美奐。
長年鍛鍊的緊緻的肌肉更是顯得張性十足。
似乎部隊的柔剛性一面全部集中在了她們的身上。
本來站在她們中間的是他的,但他從來看不起的封於修,那麼突兀的站了出來。
徹徹底底的超過了所有人。
成才嫉妒的牙都咬在了後槽。
“哪個兵?看什麼呢?上車!”
開車的老班長沒有了來的時候的和善,對每個人都板著一張臉。
成才嘆了口氣鑽了上了車。
這個改變他命運的機會被封於修徹徹底底的接管了。
——
——
車輛將每一個兵送回了各自的連隊。
七連的門口,史今跟伍六一坐著。
遠處是甘小寧跟白鐵軍他們打著籃球。
兩人心不在焉的盯著遠處,雙眼都有些無神了。
“班長,我覺得有些不妙了,連長昨天回來的時候你看見沒有?那個臉上跟誰欠了他的錢一樣!”
伍六一煩惱的揉了揉眉心,“我今天去連部看了看,幹事說連長誰也不見,正跟指導員吵鬧呢。”
史今怔了怔,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有些落寞。
籃球扔了過來。
白鐵軍脫手了,露出笑容,“班長,把球扔過來唄。”
史今一改疲頹,露出白潔的牙齒站起身,“接著!”
“是我帶給連隊麻煩了,我一個要走的人,怎麼都留不住了,我知道的,可能從半年前就已經有這種感覺了。”
史今重新坐下來望著天空,“六一啊,當兵當久了,這種感覺很奇特的。”
“轟隆隆!”
車停在三連的門口,成才低著頭灰溜溜的走了進去。
史今跟伍六一瞬間站起身,眼巴巴的望著,“來了來了!總算是沒有出什麼大的紕漏!”
下一秒,車沒有直接開過來,原地掉頭離開了。
“不是……”伍六一眼巴巴的瞪大眼睛,“他怎麼走了啊?許三多呢?扔了?”
史今臉色大變,“不會坐錯了車吧?沒道理啊,都回來了啊,走走走,去連部問問連長。”
伍六一遲疑了,“班長,連長這會可……”
“人丟了!!!”史今咆哮的喊道。
聲音大的讓打籃球的三班士兵紛紛停了下來。
或許是不想被看出了情緒失控,史今自顧自的跑向了連部方向。
伍六一嘆了口氣,今天他嘆氣的頻率都趕上之前的一年了。
“沒事沒事,你們繼續,等會我回來陪你們打一場。”
安定下三班眾人的心態後,伍六一跟了上去。
白鐵軍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想什麼呢?”甘小寧拍了拍腿上的浮土。
“剛剛師部的車停在了三連,三爺可沒有下來啊。會不會出問題了?”
“別瞎想,能有什麼問題?”甘小寧瞪了一眼。
“不好說,反正最近覺得怪怪的,我老覺得最近班長跟班副偷偷摸摸的,好像有什麼事瞞著我們。”
甘小寧嗤笑,“那今晚開個班會,讓班長跟班副給你做個書面彙報?”
“別鬧!”
——
——
連部辦公室內。
高誠抽著煙看著窗戶外。
他的腳下堆滿了菸頭。
短短一晚上的時間,他的臉色發黃發黑。
整個人的精氣神被徹底的抽走了,並且有種垮掉的感覺。
他是鋼七連永遠都不會倒塌的旗幟。
猶如一根鋼鐵牢牢的紮在地面上。
洪興國輕聲地說:“他是老兵……肯定他也知道。”
高城抽了一口,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嗯。”
“得做準備。”洪興國嘆了口氣。
“怎麼準備?怎麼準備?!”高誠背對著出聲,聲音變得沙啞無力。
洪興國面對高城的問題,有點無奈:“要照顧他的情緒,情緒很重要。他辛苦了這麼多年,做好了一個班長,也做好了我們心目中的戰友,得讓人笑著走……”
“怎麼笑?你給我笑一個!”
高誠憤怒的轉過身,扔掉菸頭咆哮的怒吼,雙手死死的攥著。
一夜未睡的他眼神中佈滿了血絲跟心力交瘁。
他想了一晚上,也抽了一晚上的煙。
沒有任何可以解決的辦法。
師部那扇大門中,參謀長的話讓他徹底失去了去軍部的力氣。
他不明白。
為什麼這麼大的部隊就不能容納一個老兵呢?是缺這麼一個兵的一口飯嗎?有這麼一個兵,部隊的戰鬥力就削減了嗎?
他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