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羲在走神,之前三日已經將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現在就是一些雜七雜八的瑣事。
前來彙報的官員都是一些見風使舵,既無大錯,也無大功的牆頭草。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君羲對她們的心思門清,不過是見她要肅清兩州廣場,認為自己有機會攀上她這根金大腿,飛黃騰達。
所以才迫不及待拿著“投名狀”來表現一二。
“殿下,她們都走了。”
直到鳳羽提醒君羲,君羲才發現書桌上多了厚厚一疊寫滿罪狀的紙。
君羲才恍然,外面已經是月上柳梢頭,更深露重。
“這是?”
鳳羽打趣道:
“口供。”
“殿下,你可不知道,剛剛你不過是走神,但前來遞投名狀的官員一個個被你嚇得不輕,地板上全都是她們的汗。”
君羲瞥了鳳羽一眼,哪有那麼誇張,她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有必要這麼怕?
眼神驟然停在正前方的地板上,果真有些溼潤,桶周圍的顏色完全不一樣。
君羲:……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過,這些官員雖無大錯,但也不是什麼清官。
君羲在理所應當地想,就當嚇嚇她們,給她們長長記性。
免得她離開漾州、綏州後,這些官員藉著她的威風狐假虎威、作威作福。
“鳳羽,沒人過來書房找孤嗎?”
君羲不再糾結那些個牆頭草,她只在乎三個未婚夫郎,吵了快半天,還沒個勝出者?
君羲抬眸,神色有些茫然,倒是比之前高高在上的太女多了幾分人情味。
鳳羽好笑,輕眨了下眼。
“殿下,你希望外面的男子,是哪一位公子?”
君羲沒說話,坐在書房裡猜想毫無意義,想要知道外面等她的人是誰,推開房門就會知道。
她是一個行動派,說行動就會行動。
君羲心中暗暗期待,大概就是未知的往往讓人心生好奇吧。
開啟門,月色皎潔,傾瀉於地。
她眼神一亮,月光下負劍而立的白衣劍客,瀟灑少年郎,孤高天上月。
“納蘭。”
少年郎回頭,月光下那張如畫精緻的臉像極了月宮中的仙男。
“殿下,跟我來。”
君羲自然跟了上去,她不知道納蘭輕塵是如何勝過東方兄弟二人的,她只需要知道,今晚,陪在她身邊是納蘭輕塵便足夠了。
少年郎身形修長如竹,月光下隨著走動而飄蕩的一角像極了月光的一部分。
就在君羲感慨雪月劍莊的少年劍客果真如月清冷時,聽到了少年的輕嘶聲。
君羲上前一步,拉住納蘭輕塵的劍鞘。
“受傷了?”
納蘭輕塵得意一笑,轉頭時,不經意將受傷的手腕露在君羲面前。
“沒事。”
納蘭輕塵的手腕有些青紫,嚴重的地方甚至滲出血了。
君羲頗為頭疼,所以,最終還是靠打架贏的?
她蹙眉,改為攥住少年的劍柄,二人以雪月劍為媒介,君羲在前面走,納蘭輕塵淺笑著跟在身後。
“納蘭,手腕受傷不是小事,受傷了就先去上藥包紮。”
君羲隱約知道納蘭輕塵的小心思,不過是想讓她心疼。
這個年紀的少年郎,愛意隨風起,熾熱而真摯。
對他們而言,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憑藉的不過是一顆真心,沒有那麼多利益考慮。
君羲上一世掌過天下權,見識過太多人為了利益而爭得頭破血流、家破人亡,甚至,她在其中扮演著幕後推手的角色。
深陷利益漩渦久了,少年不參雜利益的真心就顯得格外可貴。
“下次不必在外面等孤,讓人通報即可。”
有時候,她希望她的夫郎可以不那麼懂事。
納蘭輕塵垂眸看向握住劍柄的手,一個聞名天下的劍客,配劍對他來言,不僅僅是兵器那麼簡單。
更像是家人、友人、伴侶。
雪月劍除了納蘭輕塵,第一次被人觸碰。
納蘭輕塵想起,無論是春夏秋冬,還是颳風下雨,他曾無數次握住雪月劍劍柄,或練劍、或比試、或行俠仗義、或懲奸除惡……
雪月劍見證了納蘭輕塵太多太多,白衣少年劍客只覺得,女人握住的不是劍柄,而是握住了他的過往,握住了他的心臟。
撲通、撲通、撲通……
心臟聲如擂鼓,納蘭輕塵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被君羲帶到了房中才回過神來。
這是她們第一次共處一室,沒有受傷的絕色鮫人,也沒有煩人的雙生子。
就他和她。
納蘭輕塵想著,他待會該做些什麼,先抬左腳還是右腳,和未來妻主說話有哪些注意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