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幻透明的指標,如達摩克利斯之劍般貫穿艾華斯被釘在鏡湖正中間的軀體,與那聖劍重迭在一起。
鏘——
伴隨著刀劍對撞的錚鳴聲,那虛幻的光劍整個撞入到了聖劍之上。
聖劍恍惚之間彷彿變得更大了一些,但那實際上只是因為它籠罩著的輝光讓它的輪廓變大了一樣。
艾華斯本能的挺起胸膛,就像是在主動迎接那光劍、又像是想要將釘在自己心臟上的聖劍再插的更深一些。
——亦或是,他只是希望那利刃能更快的刺穿自己的胸口,結束這充滿苦痛的漫長折磨。
那指標驟然間爆發出昏黃色的輝光,而艾華斯的軀體也在那一瞬間被它所點亮。
就像是在對一塊正在燃燒著的炭火用力吹風一樣。
艾華斯的面板剎那間溶解、枯敗,化為焦炭一般的黑色、隨後脫落消散。而他皮下的血肉則變成了濃稠的、緩慢流動的金色熔岩,散發出越發燦爛炫目的金光。
“呃啊啊啊啊啊——”
艾華斯控制不住的發出極為淒厲的慘叫。
就像是用燒紅的烙鐵,直接刺穿胸腔一般——
一股不斷膨脹的、宛如有實體般的熱力,從胸口處兇猛的灌入,將血肉完全撕裂,骨骼全部融化。其熱力剎那間傳遍全身,每一根神經都被沸騰的痛苦完全過載。
那是在儀式中寄存著的恐怖法力。這些活性化的能量,能夠直接引發毀滅性的地震——它能使亙古長存的山脈如豆腐般崩塌、平原坍塌為盆地。而這些能量卻被注入到了一個渺小的人類體內。
若是普通人,恐怕只在瞬間的痛苦過後便能得以安息。
可艾華斯的生命力過於頑強。甚至他在遭受了這種致命傷之後,都還有著自我復原的傾向——假如沒有後續的追擊,心臟被貫穿這種程度的致命傷,過不了多久艾華斯就能自愈。哪怕是被灌入了這種程度的法力,艾華斯的神經都能維持著活性。
於是,痛苦也就更加持久——
“……怎麼回事?”
有善主對此感到迷茫而不解。
到底是誰殺死了艾華斯?“他敗了!他敗了!”
有善主亢奮的叫嚷著。
他先前就對艾華斯的壓迫力感到畏懼。而如今見艾華斯被儀式所殺,不由得興奮起來——至少這樣也就意味著不用他來對抗艾華斯了!
“……他敗了嗎?”
勇者伊斯瑪儀喃喃道。
他一時之間有些難以置信……那樣強大的艾華斯,預言之中的救世主,甚至能夠動用柱神的力量,如今卻被他們就這樣用儀式給殺死了?
這是什麼諷刺的結局!
“……不,他贏了。”
阿伊瑪爾·努爾低聲呢喃著,倒退兩步、依靠在石壁上。
他有些絕望的閉上眼睛。
在場所有人之中,唯有他知道發生了什麼。
身為地位最為崇高、傳承最為古老的善主,他掌握了其他所有善主的知識與力量,其中自然也包括天堂城的《牧者密續》。
那本密續書的原本,此刻就儲存在聖泉城。
他只是如今,才終於知道艾華斯到底有什麼底牌……
——牧養法。
傳聞中牧者險些馴服墮天司的禁術。
若非是他心志不堅,恐怕墮天司就真被他做成使魔了!而如今的艾華斯如此決絕。
那淵天司,豈不是……
艾華斯意識無比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靈魂被拉扯、咀嚼、吸食,而肉身則被從體內爆發出的無限力量慢慢撐爆。
終於,他的軀體抵達了極限,崩碎、瓦解。
但艾華斯的殘軀,卻並沒有發出驚天動地的爆炸,甚至都沒有散發著光與熱。反倒是向中心不斷坍塌,就像是黑洞一般吞噬著周圍的一切。
白霧統統被吸走,聖湖也隨之乾涸。
而那個漆黑無光的點就這樣寂靜的浮在半空中。
——喀拉。
伴隨著同時響徹整個安息的,如同碎玻璃般的碎裂聲。
下一刻,那如凸透鏡、如水晶球般深藍色的天空,突然迸裂。
先是一絲絲的細雨……隨即眨眼間就變成了暴雨。
人們陌生的看著這一切,眼中滿是狂熱與狂喜。
他們叫嚷著,似乎沒有了那些恐懼與迷茫。而是就這樣沐浴在瓢潑大雨之中,還有許多從未見過大雨的孩子或是成年人畏懼那從天而降的水,因此一邊想要觸碰、一邊卻又不敢觸碰。
若是隻停留到這一步,那便是祈雨的奇蹟。
——但很顯然,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