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這裡，在那麼多人的注視下，進入戰國秘境嗎？
回想著那特意標註了“強大”二字的buff，上杉澈知曉四十層當然攔不住他。
——哪怕在下次進入時投影在極小機率的情況下失了智，但自己如此之久的歷練豈是白費的。
同樣在“怒”的情況下，現在上杉澈自覺在兩分鐘內就能解決掉投影。
當然，受點傷是無可避免的。
而擁有了這強大buff，甚至於讓源靜水與九劫院瑾折戟沉沙的四十一層，上杉澈覺得自己也不是不能嘗試一手。
被成百上千道各色目光整得面板麻麻的上杉澈撇嘴。
但在眾目睽睽之下取得百強榜第三，乃至橫壓所有人，奪得第一未免也有些太過招搖了。
要知道，上杉澈在百強榜上的名諱是【匿名人士666號】，而不是【上杉澈】。
近來事情本就很多，要是一不小心明著在百強榜上奪魁的話……
到時候還了得？
上杉澈都不敢想有多少人要來追自己的尾巴，甚至去自己位於荒川區的房子前打擾璃璃子。
——現世的“聲望值”也沒太過重要，更何況不久之後就是種子戰。
既然出名是遲早的事，那還不如讓它來的遲點，讓清淨日子再多一些。
沒必要沒必要。
上杉澈在心中否決了大出風頭的想法。
——偷偷地進村，打槍的不要！
悶聲發大財，於無聲處起驚雷才是硬道理。
“不打不打，我這種萌新菜狗沒什麼好挑戰的，二三十層隨便挑一個投影都能暴打我。”
上杉澈擺擺手，當眾拒絕了九劫院瑾的挑戰邀請。
他再隔著遙遠的距離朝著那面容楚楚的男子拱手：“九劫院閣下您玩的開心就好。”
說罷，上杉澈就一手拉著玉藻，一手扯著柳生熾瞬間消失在了還處在驚訝之中，沒有反應過來的人群之中。
“崩，撤，賣，溜！”
直到上杉澈消失了十數秒，圍觀群眾們才堪堪反應過來——這氣息平平的少年，居然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這位九劫院大人的邀請！有從另外的地方鄉下來，只聽過三大家族的挑戰者發出經典小人的嘲諷，
“此生有幸被九劫院大人看中，關鍵時刻卻居然像是大福一樣懦了？”
但下一刻，就有特事處幹員用看白痴般的眼神看著他：“無知的鄉巴佬真可怕。”
“——居然連橫濱真劍試合勝者，東京都新星，荒川區的一號種子上杉澈都不知道……人家自謙一下，你還當他真菜了啊？
別的不說，哪怕那位上杉澈讓你一隻手，都能吊打你這級別的鄉巴佬二三十個。”
當即，方才出聲嘲諷的挑戰者就漲紅了臉，一聲不吭地重新鑽入了人群之中。
百強榜石碑周圍眾強雲集，自然沒多少人會在意這種小丑。
——哪怕大部分人都頂著深邃的黑眼圈，雜亂的頭髮還有一模一樣的制服，看起來完全像是一波社畜的線下聚會。
可特事處就是這樣。
每個月有強制性的任務份額，想要出勤個人任務拿貢獻點換取修行資源，還要用餘下的時間進行大量的自我修行。
及時強大的正反饋機制下，特事處幹員們對自身的壓榨幾乎是一個比一個狠。
堪稱人均卷王。
——因為在這日新月異世道哪怕怠慢一點兒，都會被周圍的同僚給遠遠地甩在身後。
——要是待在特事處裡還能維持精神飽滿，那不是天賦狗就是大領導。
來自靜岡市，與情報工作相關的幹員開口：“不過上杉幹員雖然強，但其實在這百強榜上不算什麼吧。
若是能排到五十名左右的位置，就已經算是不錯了。”
他頗為理性地開口：“從上杉幹員的戰績來看，他應該有三星半左右的實力——可百強榜上，誰還不是個三星半了？”
“此言有理。”
“我看是中中又肯肯啊。”
“這個說的不賴。”
眾人紛紛附議，沒有任何一個人看不起上杉澈。
只是單純從資料和過往經歷來看，“上杉澈”這位荒川區種子的實力也只能達到這個地步了——在場又沒人見過近幾天的他出過手。
有關於上杉澈的討論只持續了一小會兒，熱議點又轉移到其他人的身上。
可沒十幾分鍾，還是那個來自靜岡市的幹員發出了一聲震撼又茫然的“啊”，引來了周圍幾個熟人的注視。
於是在接下來，“啊”聲開始以此為中心點，迅速蔓延開來。
百強榜石碑旁，聽取“啊”聲一片。
因為這樣的一條訊息流露了出來。
——【今日正午，來自荒川區的幹員“上杉澈”，獨自一人於靜岡市區內中止怪談“黑電話亭”晉升為鬼神級，並將其祓除。】
黑電話亭，在最近可是特事處內很火的妖魔，在場也有不少幹員與它的分身接觸過。
雖然其在某位鬼神級執行員的追殺下已經重傷虛弱，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能夠朝著鬼神級晉升的怪談，再怎麼也不會弱到哪兒去。
也正因此，這份震撼才會來的那麼大。
而且這訊息與剛剛上杉澈的出現結合起來，就更為離譜了。
——正午去靜岡市祓除了黑電話亭，晚上又沒明顯傷勢的來濱松市看了眼百強榜，原本還可能要嘗試挑戰！眾多見過凌晨四點的東京的幹員驚呼：這是什麼時間管理大師！“看來，這一位實力完全足夠，只是不想在太多人的注視下一下暴露而已。”
此事一經傳開，無人再去小瞧上杉澈。
幹員與好事者們對上杉澈的排位預判也從五十位左右，調整提升到了前十，乃至前五，能和齋藤龍一還有那位匿名人士666碰一碰的存在。
那情報系幹員感嘆：“可惜了，真想看上杉幹員挑戰一次戰國投影秘境啊。”
九劫院瑾覺察到不遠處氣氛的變化，便開口讓身旁一直跟著他的黑衣護衛前去問問情況。
護衛恭敬地朝著幹員低頭詢問，在得到了答案後朝著九劫院瑾一一複述。
“原來是這樣啊……”
九劫院瑾眨了眨眼，頗為遺憾地微微嘆氣：“那他沒有接下我的邀請，還真是有些可惜了。”
他回想著那初看上去氣質平和中正，甚至與尋常路人都沒什麼區別的上杉澈。
可若是現在再在腦海中觀摩許久，就能發現那上杉澈與周圍人不同尋常的地方。
——不，應該說是“格格不入”。
——就和自己一樣。
九劫院瑾笑了，朝著身旁的護衛請求地開口，“黑木閣下，我對他有點興趣。”
“是。”
……
等到上杉澈三人回到沼津市的柳生道場時，銀色的月輪依舊高掛在天空。
現在是凌晨。
“但是柳生，為啥道場裡好像還熱鬧的很？”
從特事處的接駁車上下來後，玉藻有些奇怪地撓頭。
哪怕是身為普通人的他，都聽見了道場裡有許許多多人走來走去，還有諸多機械運轉的聲音。
但站在她身後的上杉澈看到的更多。
此時此刻，柳生道場的上空，赫然已經被一道流轉著銀色光芒的黑色半透明結界給包裹起來了。
數百個靈力點中靈力噴湧，複雜到讓人眼花繚亂的靈力流交織，構成了這座讓上杉澈感覺連鬼神級都根本打不穿的防禦性結界。
一旁的柳生雖不像上杉澈感知的那麼清晰，但也能勉強看出點浩大的端倪。
他稍顯不解地呢喃，
“師範代這是要做什麼……”
“——蠢貨，因為一點五次浪潮要來了。”
蒼老沙啞的聲音不知何時於正前方發出，不快地迴盪開來。
上杉澈悚然抬頭，在道場牌匾的底下見到了那位衣著樸素的老人，見到他抬起蒼老遒勁的手掌，指了指耳朵，
“已經不遠了，就在這幾天裡……老夫聽得見。”
哈？雖然浪潮的確不遠，但也沒近到幾天之內吧？上杉澈自身的御靈術完全沒有感受到，特事處的天文道方面也沒有發來確切的訊息。
這老爺子身上可一丁點兒靈力都沒，搞這麼神？
上杉澈不置可否。
他看了眼身邊的玉藻，發現她吐吐舌頭，滿臉都是對老年人的不信任。
柳生熾也沒在這種問題上多問——師範代做的決定幾乎沒有錯，特別是在這種大事上。
他開口問道，“師範代，吃過飯了嗎？”
“哦……今天有些忙，倒是還沒有……”
老者用手指敲敲腦殼，恍然回答：“人老了就是不好，竟然連吃飯都能忘記啊……”
“那我現在去做飯，就當是遲來的晚飯了。”
柳生熾當即開口。
上杉澈有些訝異地挑眉：“柳生君居然還會做飯嗎？我還以為玉藻是大廚來著。”
畢竟玉藻和璃璃子的身材比較像……自帶砧板做菜總是利落些對吧。
柳生熾面無表情地回答，
“如果讓她燒飯做菜的話，道場的大家早就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被毒死了。”
玉藻被這話說的雙拳攥緊，小臉漲紅，卻意外地沒有反駁和吐槽。
啞口無言。
上杉澈立刻遠離了一步玉藻——這是什麼絕命毒師嗎，居然能拿做家常菜的食材毒死人！“那在下就先去了。”
說罷，柳生熾便蹬蹬蹬的小跑進道場之內，把三人給丟在了外邊。
“小友和小玉藻也進來吧，外邊風吹著涼。”
師範代朝他們招招手，走入了幹得熱火朝天的道場之內。
半個多小時後，上杉澈就在道場旁的小屋裡吃到了柳生熾做的飯菜。
隨手夾了口西紅柿炒蛋，被味道驚豔到的上杉澈不禁讚歎了一聲：“沒想到柳生你的手藝這麼好。”
正襟危坐吃著飯的柳生熾在完整地嚥下口中的飯菜後，才板正地回答，
“師範代說了，能夠沉下心來做飯也是一種修行。”
上杉澈瞟了眼動作似慢實快，不到幾分鐘就把每樣菜都夾走了許多的老者，用眼神冷笑了兩下。
——我看，是你這老頭子想有個私人廚師吧！師範代則毫不客氣地將盤中最大的雞蛋夾走，輕描淡寫地撞了下上杉澈的視線。
——喲呵，年輕人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了？接下來，二人的視線沒有再交鋒過，而是將戰場擺在了餐桌上。
你一筷我一筷。
不到六七分鐘，胃口很小，吃的又慢的玉藻從碗中抬頭。
緊接著她有些茫然的發現，眼前的四菜一湯居然不知何時都消失的乾乾淨淨了。
“我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