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戲諸侯
就在楊燦在宴會廳中敲打眾管事時,禿髮隼邪已經帶著部下,呼啦啦地衝出了豐安堡的大門。
此前叱奴派去追蹤拔力末的侍衛,早已在沿途留下了只有他們能看懂的記號。
這些遊牧民族常年在草原上放牧,部落成員常常分散開來,以帳為單位活動。
在這種情況下,首領要聚集部眾,親友要聯絡彼此,難度都極大。
因此,如何利用周圍的自然條件,比如折斷的樹枝、擺放特殊的石頭,或是在地上畫簡單的符號,留下能被同伴理解的標記,就成了他們必須掌握的生存本領。
這種技能,在中原地區,只有專門負責偵查的斥候才會學習。
千百年下來,遊牧人留下記號的本領,早已融入他們的生活,成了一種與生俱來的基本生存技能。
也正因如此,禿髮隼邪沿著記號一路追去,絲毫不用擔心會跟丟拔力末的蹤跡。
更何況,隴上地區的道路本就不算四通八達,大多是蜿蜒曲折的土路,通常一條路走很久才會遇到一個岔路口,想要走錯路都難。
而拔力末此刻正帶著自己的部下,循著之前派出去的人的記號,馬不停蹄地追趕。
他先是朝著東北方向跑了一陣,追到“鐵林梁”附近時,看到記號突然轉向,便又撥轉馬頭,朝著西南方向追去。
追著追著,拔力末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這好像是個圈啊?
而且看這方向,分明是朝蒼狼山去了,那不就是自己部落的方向嗎?
他皺著眉頭,勒住韁繩,讓部下暫時停下,仔細檢視了地上的記號,確認沒錯後,心中更是疑惑:
難道那批山貨依舊藏在蒼狼山附近?
而更前方的荒野上,亢正義作為嚮導,引著於睿的一行車馬,不疾不緩地前行著。
他們走的這條路極為偏僻,罕有人跡,路面早已被野草覆蓋,幾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只能憑藉道路上野草比兩旁稀疏的細微差別,勉強辨認出前行的方向。
於睿騎在馬上,心情說不出的愉悅。
一百套精鐵鎧甲,固然價值不菲,能極大增強代來城的兵力,但對實力雄厚的代來城來說,也算不上是太過巨大的財富。
可話雖如此,有總比沒有好,多一百套鎧甲,就多一分勝算。
更何況,自己這邊多了一百套鎧甲,大伯於醒龍那邊就相當於少了一百套鎧甲,賬得這麼算才對。
更重要的是,楊燦主動獻上鎧甲的舉動,分明是表明了他死心塌地投效代來城的決心。
這樣一來,父親於桓虎之前上交的那六大田莊、三大牧場,名義上歸了長房,實則相當於還在他們二脈手中。
只要他們二脈什麼時候下定決心,要和閥主於醒龍翻臉,這些產業馬上就能重新回到二脈的掌控之中,成為他們對抗長房的重要資本。
尤其讓於睿高興的是,楊燦的行止作風,以及他所展現出的才能,實在太像傳說中神秘的墨家傳人了。
如果楊燦真的是墨家子弟,以他的能力,在墨門中的地位一定不低。
若是他們代來城能透過楊燦把墨門的鉅子拉攏過來,那代來城馬上就能擁有與大伯叫板的實力。
只不過,楊燦若真是墨家傳人,那之前許給他的籌碼恐怕就不夠豐盛了。
於睿忽然想到,自己的大妹也快到適婚年齡了,容貌秀麗,性子溫婉,若是能勸說父親,將大妹許配給楊燦,招他為婿……
這樣一來,楊燦就成了自己的妹夫,成了於家的人,還怕他不肯忠心為二脈效力嗎?
想到這裡,於睿的心情愈發愉悅,嘴角不自覺地向上揚了起來。
……
宴會廳裡,楊燦從札本中隨意抽出一份“舉狀”,清了清嗓子,念出兩條自糾的罪狀。
無非就是田莊漏報了畝產、牧場私留了幼畜之類的瑣事。
這些事在各田莊、牧場早已是公開的秘密,幾乎人人都或多或少沾過邊。
所以眾管事聽著,也不知道他念的是誰的“自舉狀”。
接著,楊燦又拿起一份“申狀”,只揀其中關於秋收預報的段落唸了幾句。
可這一次,他卻“雞賊”了,把人家預報的收成加了三成。
眾管事聽了都在心中暗罵,這狗孃養的究竟是誰啊?
秋收報產量本就是門學問,報少些,到時候實際收成多了,既能顯出本事,又能落下“超額完成”的功勞。
可報這麼高,往後若是收成差了一星半點,便是失職之罪,哪裡還有半分騰挪的餘地?
這不是明擺著是自己出風頭,斷別人的路嗎?
顯著你了是吧?
別讓我知道你是誰,要不我灌死你!
楊燦只念了三兩句,便“啪”地一聲合上札本,沉聲道:“這樣就很好。
我要諸位報的‘申狀’,不是讓你們隨意寫寫,而是諸位務必要完成的底線。
底線之上,收成越多越好。多出來的,那就是實打實的功勞,閥主自有重賞。”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眼神陡然銳利起來:“至於過往那些私藏、漏報的事兒。
不管你們是迫於底下人的壓力,還是心存僥倖想多留些好處,楊某今日在此把話撂下。
只要今秋你們能按‘申狀’上的數量交齊,過往種種,一概既往不咎!”
“但從今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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