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芳華,權傾天下

第217章 來保鞭王六兒,公孫勝找上門

這韓二,前番結結實實捱了幾十下殺威棒,又在監牢裡押了七八日光景,方得放將出來。

那頓板子,直打得他皮開肉綻,血水橫流,走起路來一瘸一拐,臀上那點子傷口尚未收口。

可這廝是“記吃不記打”的貨色,賊心不死。

在家中將養了數日,覷得兄長韓道國往鋪子裡去了,又想起嫂子王六兒本是個慣會撩雲撥雨的,那腔子裡一點腌臢念頭便如死灰復燃,騰騰地按捺不住。

韓二挪蹭到暖炕邊,涎著臉挨近前來,口中只道:“好我的親嫂子!幾日不見,想殺兄弟了!還是嫂子這屋裡暖和,有這旺旺的火盆子烤著……”

一面說,一面那眼珠子便如偷油的耗子,滴溜溜只在王六兒那半敞的脯子與捲起的褲管兒裡露出的白膩腿肉上打轉,喉間骨碌碌嚥著饞唾。

王六兒斜乜他一眼,身子也不動,只將手裡的瓜子殼劈面擲去,啐道:“呸!沒廉恥的賊囚根子!前番那頓好打,腚上狗皮還沒貼牢實吧?又敢鑽到老孃這屋裡來?仔細你那賊哥哥回來,揭了你的皮,打折你狗腿!”

“我哥哥才不理論!他心裡,只消嫂子快活,他便快活。”韓二捱了罵,反嬉皮涎臉,順勢就挨著炕沿坐下,伸手便去烤火:

“嫂子是活菩薩心腸,好歹可憐見兄弟則個!”

口裡說著,那手便裝做烤火,卻似無意間,挨挨擦擦,直往王六兒褲管邊那白生生的腿肚子上蹭去。

王六兒被他蹭得癢癢,身子一扭,非但不躲,反吃吃地浪笑起來,伸腳就在他那爛腚上不輕不重踹了一記:

“滾你孃的蛋!少在老孃跟前弄這喬張致!你那點子花花腸子,老孃隔著肚皮就瞧見了!看你賊眼忒忒的樣兒,定是又起了驢勁兒!”

韓二被踹在痛處,“噯喲”一聲,那興頭兒反倒更旺了,一把攥住王六兒穿著大紅睡鞋的腳踝,順勢就往懷裡帶,口中胡吣道:“嫂子!親孃!你就疼疼你這苦命的兄弟吧!兄弟在牢裡,別的都不想,單想著嫂子這雙小腳兒……”說著,竟猴急地就去褪那睡鞋。

王六兒假意掙挫了幾下,笑罵道:“作死的賊囚!青天白日的……”話雖如此,那身子卻早軟了半邊,由著他褪了睡鞋,露出一隻光溜溜、白生生的腳來。

韓二如獲至寶,捧在手裡又揉又捏,嘖嘖讚歎,口稱“好香”。

兩個在暖炕上挨挨擦擦,一個假撇清,口裡罵著“囚根子”;一個涎皮賴臉,只叫“親孃”。

那火盆炭火嗶嗶剝剝燒得正旺,屋裡暖烘烘、熱騰騰,汗氣、脂粉香、炭火氣並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兒,氤氳纏繞。

韓二的手越發沒了王法,順著那滑膩的小腿肚,就想要探入褲管深處……

王六兒一聲冷笑,“唰啦”一聲將敞開的衣襟緊裹,一雙眼裡雜著些得意:“老孃如今是來保大爺的人了!莫說是你這賊囚根子,便是你那親哥哥韓道國,這些日子連老孃一根汗毛也不敢沾!你算個甚麼東西?敢來撩撥虎鬚?不怕死的猢猻,儘管賴著!仔細來保大爺的馬鞭子,抽不死你這狗彘!”

韓二乍聞“來保大爺”四字,又想起西門府的潑天權勢,心頭不過是一凜,那點子淫心反倒被激得邪火亂竄。

他涎皮賴臉地淫笑道:“牡丹花下死,給嫂嫂做個風流鬼,韓二我……一萬個情願!”口裡說著,竟如餓虎撲食般往王六兒身上就爬。

恰在此時!院門“砰砰砰!砰砰砰!”響!那力道又急又重,更夾著一個男人焦雷也似的吼聲:

“開門!快開門!有天大的好事!”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得了大官人西門慶吩咐,緊趕慢趕來辦“兩廂情願”勾當的來保!

韓二唬得三魂出竅,七魄昇天,一腔淫膽登時化作冰水,哪裡還敢停留?

真個是屁滾尿流,“哧溜”一聲,如喪家之犬、驚弓之鳥,連滾帶爬就朝堂屋後門鼠竄而去。

王六兒登時慌了手腳,手忙腳亂地提褲繫帶,趿拉睡鞋,胡亂抓撓著散亂的頭髮,口中一迭聲應道:“哎!哎!來了來了!是……是誰呀?”

怎奈那門閂方才被韓二心急火燎地撞進來時,並未閂牢。只聽“哐當”一聲巨響,那院門被來保推開!

他身後跟著個小廝,手裡捧著個沉甸甸的朱漆托盤,上面嚴嚴實實蓋著塊紅綢布。

來保一腳踏進院心,眼風如刀,正正地就掃見韓二那倉惶逃竄的背影,夾著尾巴,“嗖”地一下消失在堂屋後門簾子裡!

“韓二?”來保先是一怔,他猛地扭過頭來,一雙眼死死釘在王六兒臉上:“好賊淫婦!沒廉恥的狗男女!青天白日,門戶緊閉!我道你藏著甚麼寶貝,原來藏著這等下作坯子!還是韓二那腌臢潑才!真真是餓不擇食的爛貨!大爺我給你的臉面、銀錢,都餵了狗不成?!”

王六兒嚇得魂不附體,“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也顧不得地上冰涼,一把抱住來保的腿,放聲嚎哭起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大爺!我的親親大爺!冤枉死奴家了!冤枉啊!嗚嗚嗚……是那韓二!是那沒廉恥的囚根趁著他哥不在,溜進來撩撥奴家!奴家……奴家自從被大爺您……您開了臉兒,收了身子,心裡眼裡就只有大爺您一個!”

“連……連奴家那死鬼男人韓道國,奴家都……都好多天沒讓他沾身了!奴家對天發誓!奴家拼死拼活地掙開他,正罵著他滾蛋呢,大爺您就來敲門了!嗚嗚嗚…那韓二算個什麼東西,給大爺您提鞋都不配!奴家怎會看得上他?嗚嗚嗚……”

她一邊哭訴,一邊把來保的腿抱得更緊,試圖用那點溫軟來平息他的怒火。

“放你孃的狗臭屁!”來保怒罵一聲,猛地抽出腰間別著的馬鞭!那鞭子是用熟牛皮擰成,梢頭還帶著銅釦,抽在人身上,立時就是一道血稜子!

“啪!啪!”兩聲脆響!來保毫不留情,照著王六兒那抱著他腿的脊背就狠狠抽了兩鞭子!“啊——!”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啊!奴家說的句句是實!是那韓二!是韓二啊!嗚嗚嗚……”

來保對著身後那個端著銀盤、看得目瞪口呆的小廝吼道:“愣著作死啊?!去!拿著大爺我的名帖,立刻去縣衙!找張衙頭!就說西門府上抓到一個偷東西的賊囚,名叫韓二!”

“讓他立刻帶人去拿人!給我往死裡打!打完直接發配!不拘什麼罪名,安上就行!快去!”

那小廝哪敢怠慢,連忙應道:“是!大爺!小的這就去!”把銀盤往旁邊地上一放,轉身就跑,直奔縣衙而去。

如今這西門府一個官家的名帖,在衙門口比尋常百姓的狀紙都好使百倍!

“嚎什麼喪!”來保啐了一口,眼中閃著野獸般的光,一把揪住王六兒的頭髮,將她從地上拽起來,也不管她疼得齜牙咧嘴,拖著她踉踉蹌蹌就往屋裡走,讓你好好長長記性,知道誰才是你的主子!”

韓道國在生藥鋪里正閒得打盹兒,忽有西門府小廝飛馬來報,說家裡有潑天的“好事”等著,立時三刻要他與王六兒商議。

他慌忙告了假,頂著刀子似的西北風往家趕。

屋裡昏慘慘的,只見王六兒只穿著件水紅抹胸,直挺挺趴在暖炕上,臉深深埋在枕頭裡,聲息全無。

“六兒!我的親孃哎!你……你這是著了甚麼道兒?!”韓道國唬得魂飛魄散,“撲通”一聲撲到炕沿,伸手就去扳她肩膀,嗓子都岔了音兒。

“噯喲——殺千刀的!別碰!”王六兒倒抽一口冷氣,疼得渾身一哆嗦,費了牛勁兒才側過半邊臉來。

藉著炭盆裡一點幽紅的光,韓道國看得分明——她雲鬢散亂,脂粉狼藉,淚痕橫一道豎一道,眼角眉梢還掛著未褪的驚惶與痛楚。

可奇就奇在,那雙桃花眼裡,竟汪著一潭妖妖調調的水光,裡頭燒著股子邪火似的亢奮,竟是十分受用滿意!

而後她那眼風兒,掃向炕沿下那個蓋著紅綢布的托盤!

韓道國順著她眼色望去,也瞧見了那扎眼的物件兒。

他哪裡顧得上細究?只捶胸頓足,帶著哭腔道:“這……這定是那來保天殺的乾的好事!傷……傷著何處了?疼得可還捱得住?我的天爺爺!這……這賣命的錢,不賺也罷!何苦把自家骨肉往油鍋裡送?!”

王六兒卻不答他疼不疼的話,只喘著粗氣,用下巴頦兒朝那托盤努了努:“你……你掀開那紅布瞧瞧!”

韓道國滿腹狐疑,依言抖著手掀開紅綢——唰!白花花、亮閃閃、沉甸甸的銀子,赫然堆滿了托盤!在那昏光下,刺得他眼珠子生疼!

粗粗一估,少說也有五六十兩雪花官銀!

韓道國哪見過如此多的銀兩!

他眼珠子瞪得幾乎要迸出眶來,嗓子眼兒像被堵住,“嗬嗬”了兩聲,才猛地抬頭,直勾勾盯著王六兒:“這……這……是……是哪裡來的橫財?!”

王六兒見他這副呆鵝模樣,那點妖媚的得意勁兒更是從骨頭縫裡透出來,彷彿臀上的傷也輕快了三分。她示意韓道國再湊近些,壓低嗓門,帶著邀功賣乖的神秘勁兒:“來保大爺……前腳剛走……這銀子,是他親手擱下的……定錢!”

“定錢?!”韓道國心頭那股不祥的預感,如同毒蛇般猛地躥起,“什麼定錢?!”

王六兒深吸一口氣,如此這般,將前情後事,一五一十說了個乾淨。

“……事兒,就是這麼檔子事兒。”王六兒說完,略頓了一頓,聲音放得又軟又緩,卻字字敲在韓道國心坎上:“來保大爺是敞亮人,西門大官人說了,這講究個兩下情願。銀子先擱這兒,容咱倆……好生思量思量。”

“家裡油鹽醬醋,老孃說一不二!可這事兒……關乎咱愛姐兒一輩子的前程!是跳進火坑燒成灰,還是攀上高枝變鳳凰……”她幽幽嘆了口氣,那眼神卻像鉤子似的,

“我這個當孃的……心也是肉長的。好歹……也得聽聽你這當爹的……吐個準話兒!你說,咱閨女……是嫁,還是不嫁?”

韓道國聽完,整個人如同泥塑木雕般,釘在了炕沿邊。腦子裡“嗡”地一聲,亂麻也似,攪成了一鍋粥。

他悶葫蘆也似地沉默了許久,久到炭盆裡的火都黯了下去,只剩幾點殘紅。

屋裡死寂,只聞得王六兒壓抑的抽氣聲和他自家粗重的喘息。他“咕咚”一聲,慢慢滑坐到冰涼的地上,雙手抱了頭,十根指頭狠狠插進發根裡,揪得頭皮生疼。

“唉——”一聲長嘆,彷彿從腔子裡硬生生擠出來,在死寂的屋裡砸出沉悶的迴響。

韓道國抬起那張灰敗的臉,上面刻滿了枯槁的疲憊和一種認了命的苦相,他望向王六兒,嗓子眼兒裡像揉了沙子:

“嫁……嫁了吧。”

王六兒眼中掠過一絲水光,卻硬生生憋了回去,沒吱聲。

韓道國自顧自地絮叨起來:

“不嫁……又能怎生是好?囿在咱這破瓦寒窯裡,她這一輩子……”他喉嚨哽了一下,“……也就這般腌臢光景了。是我這當爹的窩囊廢,沒本事,生生……誤了她啊……”

“就憑咱家這門檻兒,在這清河縣裡,就算攀上個高枝兒,又能如何?十停裡倒有九停九,還是給人做妾!上頭壓著個閻王似的大娘子,周遭圍著群餓狼般的姨娘,那日子……”他打了個寒噤,“……想想都讓人脊樑骨發冷!熬到死也熬不出個人樣兒!”

他頓了一頓,那渾濁的眼珠子裡,卻忽地閃過一絲精光:

“可送去京城翟府……那就大不相同了!你道那翟大管家是甚麼人物?那是手眼通天,能直達天庭的主兒!而且家裡只有一位大娘!”

他聲音壓得極低,帶著股蠱惑勁兒:“這就是咱愛姐兒天大的造化!只要她過去了,學得乖覺些,眉眼通透些,哄得翟管家舒坦了……保不齊……保不齊老天開眼,讓她懷上!”

“到那時節,咱愛姐兒就是翟府天字第一號的大功臣!母憑子貴!”

王六兒聲音裡帶了點哭腔:“可……我這心裡頭,刀剜似的疼!在身邊,好歹能瞧上一眼半眼……這進了京城,關山阻隔,咱倆想見閨女一面,怕是比登天還難了……”

韓道國重重地“唉”了一聲:“女兒家!早晚是人家的人!你還能拴在褲腰帶上帶進棺材裡去?”

“那……這事兒……就這麼……定了?”王六兒的聲音打著顫兒,細若蚊蠅。

韓道國又似被抽乾了力氣,從肺腑深處擠出最後一口濁氣,那聲音乾澀得如同砂紙摩擦:“……定……定了。”

韓道國吐出那“定了”二字,彷彿耗盡了渾身精血,頹然癱坐在冰冷的地上,直覺得渾身發冷,凍得他五臟六腑都結了冰。

那炭盆裡最後一點火星,也“噗”地一聲,徹底滅了。

王六兒掙扎著撐起上半身,衝著門外啞聲喊道:“外頭的小哥兒!回……回大官人話去!就說我們夫妻倆……應下了!千恩萬謝大官人的抬舉!”

門外候著的西門府小廝應了一聲,腳步聲匆匆遠去報信了。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那小廝便折返而回,身後跟著的正是一臉倨傲的來保。

韓道國早不知躲去了哪個犄角旮旯,只留王六兒獨自趴在炕上,強打精神應對。

來保“噔噔噔”大步流星踏進屋,裹挾著一股子寒氣。他目光先在王六兒趴伏的腰臀上剜了一眼,嘴角一歪,帶著幾分狎暱的戲謔問道:“那傷處……還疼得鑽心麼?”

王六兒立時堆起十二分的媚態,艱難地側過臉,眼波兒水汪汪地一轉,故意拖著又軟又長的哭腔,半是撒嬌半是嗔怨:“哎喲喂……我的親大爺……可疼煞奴家了……”

來保嘿嘿一笑:“……頭遭兒難免”王六兒飛了他一個媚中帶恨的白眼兒。

來保收了調笑,臉色一肅:“我家老爺著我再問你們一句:這事兒,可真是鐵板釘釘了?一旦點了頭,把人送上車轅,那就是潑出去的水!翟府那頭,咱們西門府的臉面,可都拴在這根繩上了!你們可想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王六兒沒有半分遲疑,斬釘截鐵:“定了!千真萬確!板上釘釘!我們兩口子都是明白人,曉得這是天大的恩典!祖宗墳頭冒青煙才修來的福分!借我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反悔!絕不反悔!”她生怕來保不信,竟掙命似的要爬下炕來賭咒發誓。

“老實趴著!”來保不耐煩地一擺手,臉上卻露出滿意的神色,“定了就好!老爺那邊還等著回話呢。我這就去安排。”

他話鋒陡轉,丟擲一個晴天霹靂:“下半晌……最遲擦黑前,府裡的青綢圍子馬車就來接人,馬不停蹄,直送愛姐兒啟程進京!翟府那頭催得火急,半刻也耽誤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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