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芳華,權傾天下

第98章 往上攀爬的助力

“巡鹽御史……林如海……榮國府……”這位林大人路過清河,是循例的驛站歇馬?還是別有深意?無論如何,這都是一次絕不容輕忽的際遇,也是一次需萬分謹慎應對的考較。

大官人端起茶盞,將那溫涼的茶湯一飲而盡,心中念頭已如走馬燈般飛轉起來:接風的筵席該定何等規制備下的程儀,既要顯出清河士紳的恭敬,又不能落了刻意巴結的痕跡……

大官人這裡愜意端坐,那邊清河縣一等一的達官貴人,王趙宣府內又是一番風景。

這清河縣地面兒小,卻是個藏龍臥虎、臥虎盤龍的所在!多少在京城裡退下來體面猶存的大璫和官員,都愛揀這天子腳下又富貴溫柔的郊縣養老。

單論起身份,掰著指頭數到頭一份兒,還得是這王招宣府的門楣!縱是如今架子看著不如往昔吃重,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

府裡頭那位當家主母林太太,身上還擎著個正三品的誥命夫人!這可是禮部正經八百造了冊、蓋著鮮亮大印、頒下龍紋誥封文書的,實打實的朝廷命婦體面,半點兒摻不得假。

單憑這塊“誥命金匾”懸在頭上,就壓得清河縣地面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官紳老爺、富戶財主們,見了王家骨頭先自軟了三分,恭恭敬敬尊聲。

雖說落魄如斯,可林太太這三品誥命,莫說在清河縣,便是拿到京城勳貴圈子裡掂量,那也是塊“腰牌憑證”。

此刻林夫人端坐於大廳內。

只見她烏雲高髻,斜插著金鳳簪兒,因著心焦氣悶,那髻兒便略鬆了些,幾縷青絲汗津津地貼在粉膩膩的鵝頸上,更添幾分慵懶風致。她身著密合色杭綢對襟衫兒,繫著一條嬌綠遍地金妝花緞裙。

這婦人年過三旬,卻保養得極好,通身是白肉,軟馥馥、松綿綿,恰似新蒸的白麵團兒。胸前鼓囊囊地頂著衫兒,腰肢雖不纖細,卻圓潤豐腴,坐在那裡,裙裾堆迭處便顯出一段肥滿的弧度,端的是個風月窩裡的熟得滴汁的果子。

此刻,她粉面含霜,一雙水杏眼兒瞪著地下跪著的兒子王三官,那眼中又是恨又是疼,偏生外面喧天價響的罵聲又鑽進耳來,攪得她心肝肺腑都似油煎一般。

王三官只穿件素白直裰,跪在冰涼的金磚地上,垂著頭,身子篩糠似的抖,哪還有半分往日裡走馬章臺的公子哥兒模樣?

“王三兒!縮頭烏龜王八蛋!偷西門大爹的棺材本兒去嫖你那婊子娘!”

“王家老狗小犬,一窩子不是東西!偷雞摸狗,扒灰養漢,盡幹些沒廉恥的勾當!”

“郡王養的好種!偷了西門大官人的寶貝,當了錢去灌那窟窿的黃湯!”

門外,一群不知哪裡鑽出來的潑皮破落戶,足有十數個,個個敞胸露懷,唾沫橫飛,汙言穢語如同傾盆的髒水,直潑向這深宅大院。

更有甚者,將些爛菜葉子、臭雞蛋,噼裡啪啦砸在那朱漆大門和粉牆上,留下斑斑汙跡。

罵聲一浪高過一浪,花樣翻新,極盡下流刻毒之能事,專揀那見不得人的腌臢事編排,恨不得將王家祖宗八代都從墳裡刨出來羞辱一番。

林太太氣得是魂飛魄散,自己這麼辛苦操持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維護這祖上郡王府這點落魄的體面。門口一群潑皮這麼罵,簡直比殺了她還難過,要不是憐惜自己這一身皮肉,恨不得吊死在這大廳裡。

趕緊差人飛報衙門。不多時,幾個穿皂衣、戴紅黑帽的衙役,提著水火棍、鎖鏈子,吆五喝六地來了。“兀那廝們!作死麼?光天化日,咆哮良家,還不快滾!”

為首的班頭虛張聲勢地喝道。那群潑皮見官差來了,略收了收聲,卻也不甚懼怕,只嬉皮笑臉地退開幾步,嘴裡兀自不清不楚地嘟囔:“喲,官爺來啦?小的們不過替天行道,罵罵這偷東西、吃花酒、敗家業的紈絝子…”

班頭使個眼色,手下幾個衙役便裝模作樣地衝過去,棍棒虛晃幾下,象徵性地推搡驅趕。

那動作敷衍得緊,倒像是熟人打招呼。混亂中,只胡亂鎖了兩個跑得慢的、看著最是面生窮酸的潑皮,嘴裡嚷著:“拿了兩個為首的,回去交差!爾等再敢聒噪,仔細皮肉!”便作勢要走。

這幾個做公的,誰個不曉得西門大官人的手段?平日裡吃酒拿錢,哪個沒受過他老人家的恩惠?便是那骨頭縫裡,也早教銀子浸透了!

今日這勾當,一看是幾個熟臉面的搗子,再聽說是沾著西門大官人的邊兒,哪個肯真個下死力氣?不過是虛應故事,做做樣子,搪塞搪塞旁人的耳目罷了。

便是假模假式拿了兩個潑皮,也不過是前腳進了衙門口,後腳那胖衙役便覷個空子,鬼鬼祟祟踅摸回來。

只見他拍著其中一個潑皮的腦袋,壓低了嗓子道:“賊囚根子!切記著,回去定要替俺們幾個在西門大官人跟前美言幾句。班頭也說了,實在是情面上抹不開,不得已才拿你兩個回去點個卯,應個景兒。”

“你等千萬記牢了,換幾個生面孔的來頂替,休教俺們難做!一日兩班倒替,最是妥當。若一時人手不湊手,便是去左近州府‘借’他幾個潑才來充數,也使得,你等既然接了大官人的活,就要上些心,還要爺我教你麼?”

那胖衙役說完,又遞了個心照不宣的眼色,這才一步三搖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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