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一聲輕響,房門被輕輕推開。
周明珠屏住呼吸,豎起耳朵仔細分辨——
一個、兩個、三個...竟然有四個人!她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握住了塗滿毒液的竹子槍。
周明珠躲在衛生間裡,心臟砰砰直跳。她暗自慶幸:既然歹徒來了招待所,那卞叔叔那邊應該安全了吧?
可就在同一時刻,卞惟雍正開著車,帶著武鋼的技術骨幹們,飛速地向安裝了道閘機的鐵路路段疾馳而去。
昨夜,卞惟雍等周明珠回了自己的房間,就跟兩位同事一起去了附近的公安局。
他們把周明珠懷疑的問題說了一下,帽子叔叔們就立刻趕去周明珠提起的那位學徒家。
結果,帽子叔叔們碰巧看見那人鬼鬼祟祟地出門,他們就跟在那位學徒的身後。順藤摸瓜地抓到了那位學徒透過丟火柴盒傳遞資訊。
帽子叔叔們守株待兔,直接就把來拿火柴盒的人,連同那位學徒一起緝拿歸案了!
可這兩人胡說八道了大晚上,一件有用的訊息也不肯吐露。
卞惟雍早上得知這個訊息,就趕忙就去找那位學徒的師父。
卞惟雍此刻死死握著吉普車方向盤,看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荒草——鐵軌旁新安裝的道閘機此刻成了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老師父顫抖著唇說出“他參與了最後檢查”的場景,在他腦海裡引爆了無數的慘痛畫面。
“快!再快點!”卞惟雍猛踩油門,顛簸的路面,震得車載電臺發出刺啦聲響。
方向盤也劇烈晃動,吉普碾過碎石路,揚起的塵土模糊了擋風玻璃。
卞惟雍忽然想起周明珠畫的道閘機的圖紙——那些精確到毫米的引數,此刻卻可能被叛徒篡改得面目全非。
二十公里外的鐵路道口,老師父佝僂著背,佈滿老繭的手在橫杆接縫處來回摸索,忽然僵在半空:“螺栓……少了三個!”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火車汽笛的長鳴,聲音撕裂空氣,帶著死亡逼近的震顫。
卞惟雍瞳孔驟縮,抓起對講機的手幾乎痙攣:“排程室!立即停車!立即停車!”
可回應他的只有電流的雜音——不知何時,通訊線路竟已被切斷。
鐵軌開始微微震動,預示著火車正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駛來,而失去螺栓固定的道閘機,此刻就像隨時會倒塌的紙牌屋。
“找枕木!快!”卞惟雍嘶吼著衝向路基,指甲在鐵軌上劃出刺耳聲響。
汗水滴落在滾燙的鋼軌上,瞬間蒸發成白霧。
他忽然想起周明珠熬夜改圖紙時,黑眼圈濃重卻仍倔強的眼神,想起她總說“每個資料都關乎人命”。
他想起這些時間以來,千人萬人的努力,都可能被一個壞人導致的一切努力化為飛灰。
而現在,他們正用血肉之軀,妄圖填補叛徒留下的致命漏洞。
火車的轟鳴聲震得耳膜生疼,飛轉的滾輪帶起陣陣塵土。
卞惟雍和三名技術骨幹用肩膀死死抵住搖搖欲墜的橫杆,鋼軌的震顫順著骨骼直抵心臟。
他在震耳欲聾的聲響中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也聽見老師父帶著哭腔的嘶吼:“頂住!給我頂住!”
而此刻的招待所裡,周明珠的竹製吹箭已瞄準門縫。
她不知道,在鐵軌即將爆裂的震顫中,卞惟雍他們正在與死神進行著一場沒有勝算的拔河——只等火車的鋼鐵巨輪碾過,所有的努力都可能化作飛散的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