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就是他們的薩滿?”哈利突然開口問道。
他所指的便是一位終於出場的蒼老的馬人,他後面身軀上的毛髮已經不再如年輕的馬人那般油亮,一眼看上去非常的灰暗,赤裸的上半身上則披掛著一串串骨飾——馬人是拒絕穿衣服的,認為這樣更貼近於自然。
“是的,那就是他們的薩滿”海格低頭看向哈利開玩笑道:“也就是你的同行——比起他來說,你可要年輕太多了。”
“這可是好事”哈利輕聲說道。
有年老的馬人存在,這就意味著當一名馬人老去後,並不會被部落所拋棄,這在艾澤拉斯的半人馬部落中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情。
只要一名半人馬變得蒼老或失去了力量,那麼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就會被更加年輕與富有力量的半人馬給殺死,頂替掉他的位置——甚至在食物緊缺的時候,半人馬部落會殺死那些弱小的半人馬然後以他們為食。
哈利正在不斷的在心中評判著馬人這個種族,如果這個種族展現出了野蠻危險的一面,他甚至會選擇將禁林裡的馬人全部滅絕掉。
不過就目前觀察到的細節來看,哈利很高興(但心中也有一部分在遺憾)這些馬人們並非是毫無自己文明與傳承的野獸。
這樣他至少不用連夜去給鄧布利多校長解釋為什麼禁林裡的馬人部落一夜之間神秘消失了。
那名蒼老的馬人薩滿從身上掛著的口袋裡拿出了一把把的鼠尾草與香錦葵擲入了面前的篝火中,一瞬間,濃郁的煙氣混合著香味就散播了起來,刺鼻而又提神。
馬人薩滿就這樣凝視著面前跳動的火焰,還有那些升騰而起的煙氣,良久,才突然轉過身向著身邊的年輕馬人說了些什麼,而那些年輕的馬人們則都非常恭順的低著頭傾聽著,偶爾有人插話,但情緒都很穩定。
哈利倒是看懂了這是在幹什麼,這位馬人薩滿大抵是在為部落的未來進行著占卜,判斷部落是否需要遷移,明年是否會有危險。
“我們能靠近一些嗎?”哈利扭頭問道:“這裡有些太遠了,我想看一看他具體是怎麼占卜的。”
“噢,不行”海格擺了擺手,他厭惡的皺起了眉毛說道:“這個環節他們不允許外人靠近的,而且我不想讓你在那麼近的地方看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你要知道雖然我可以隨時來參加馬人的祭祀,但我一般不來是有原因的,哈利”海格嘆了口氣,“如果不是答應了要帶你來看看,我今天都不想出現在這裡。”
“什麼意思?”哈利歪了歪頭。
“馬人還保留著非常傳統的祭祀儀式”紐特替海格作出瞭解答,他重複道:“非常,非常的傳統。”
不需要更多的解釋了,因為哈利看到有一名馬人牽著一頭鹿來到了馬人薩滿的面前。
先是將彎腰將額頭抵在鹿的額頭上,馬人薩滿唸唸有詞著,他不斷的用手撫摸著鹿的頭顱,鹿的脖頸——而後突然割開了鹿的喉嚨!將熱氣騰騰的鹿血以雙指塗抹於臉頰與額頭上,每一名馬人都走上前來重複著這個過程。
而等到那頭鹿失去力氣徹底倒在地上後,馬人薩滿便屈起四肢跪倒在它的面前,用手掌撫平了鹿的雙眼。
高舉雙手三次又伏低身軀三次,馬人薩滿用馬人的語言大聲唸誦著咒語,而後在第三次起身後用尖刀剖開了鹿的胸膛。
將被剖開的胸腹部撕扯到更大,甚至將兩側的肋骨都掰折,馬人薩滿專注的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一切,手掌撥弄著鹿的腸子,心臟,肺葉,肝臟……
“內臟占卜”哈利低聲說出了這種占卜方式的名字。
“你確實博學的不像是一個孩子,哈利”紐特拍了拍哈利的肩膀說道:“馬人依然保留著這種……比較殘忍的占卜方式。”
所謂的內臟占卜就是在殺死一個動物後開啟它的軀體,觀察它體內的內臟狀態以及呈現出的流向,以此來進行占卜。
哈利會知道這種占卜方式還是因為他受到了吉安娜的邀請去庫爾提拉斯遊玩時,在那片名為德魯斯瓦的土地上見識到的——德魯斯瓦正在鬧女巫,著實搞的戴琳心煩意亂。
“馬人們只會使用動物作為內臟占卜的材料?”哈利問道:“據我所知,這種占卜方式所使用的材料越具有靈性,占卜的結果就會越準。”
而人……人就是最具有靈性的生物——使用人作為材料的內臟占卜也是最準確的。
只需要稍微拋開一些道德公俗問題。
“當然”紐特低聲回答道:“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裡知道的,但是馬人只會使用動物作為材料,比如說鹿這種動物就很聰明。”
那具可憐的鹿的屍體很快就被抬了下去,馬人的祭祀似乎會持續一整夜的樣子——主要的表現形式就是在篝火邊抬頭仰望夜空。
只不過那些都是普通馬人們所會進行的事情了,而馬人薩滿則已經開始接見那些等待已久的巫師們,著手替他們進行占卜。
紐特和海格帶著哈利靠了過去,能看得出來紐特確實在馬人部落裡很受歡迎的樣子,許多馬人在見到他時還會微笑著行禮,而海格——哈利倒覺得海格和馬人部落之間的關係挺微妙的,至少不能算是關係很好的朋友。
一些馬人在見到海格時表現的很警惕。
大把的香料被投入火堆之中,不止是鼠尾草和香錦葵,也怪不得海格會說馬人們的占卜很昂貴了,嗆人的香料氣息瀰漫在整個帳篷裡,燻的人甚至有些無法睜開雙眼。
哈利清楚的看到現在這位正在接受占卜的巫師眼淚流了一臉,擦都擦不乾淨,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怎麼了呢。
“鐐銬”馬人薩滿沙啞著聲音說道:“煙氣在下沉,就快要凝固,沉重的束縛,還有寒冷,窒息……”
“這,這是什麼意思?”這名巫師有點被嚇到了,他結結巴巴的說道:“這是不祥?”
沒有回答,馬人薩滿只是抬起頭,越過帳篷的邊緣看向天空,遲遲不肯說話。
而那名巫師也不敢打擾馬人薩滿,只能滿頭大汗的等待著,坐立不安。
“土星是如此的明亮,衝相位,對應著冥王星……”凝視著巫師的雙眼,馬人薩滿重複道:“土星變得明亮了。”
“什麼?”巫師愕然的睜大了雙眼,他還渴望更多的解答,然而馬人薩滿卻怎麼都不肯說更多了。
無法糾纏,因為兩名身背弓箭的馬人戰士就站在帳篷口,他們已經看了過來。
最終,這名巫師只能垂頭喪氣的離開了,在經過哈利的身邊時,還能聽到他嘴裡唸叨著錢都白花了這種話。
哈利就這麼目送著這名巫師一臉沮喪的走到營地邊緣,然後幻影移形離開了。
“馬人們就是這麼給人占卜的?”哈利忍不住扭頭問道。
別的不說,哈利敢保證一位獸人薩滿如果敢對前來尋求指引的獸人戰士來上一段剛才的這種占卜,那麼可能他剛說完這些話,就會被一斧子劈在腦門上。
怎麼會有人做占卜不帶頭盔啊?一般來說這種迷迷糊糊不清不楚的話都是元素或者先祖傳遞給薩滿的資訊,又或者是斷斷續續的未來殘片。
而薩滿的職責就是對這些尋常人無法理解的資訊以及殘片進行解讀,讓它們變成一種能被前來尋求指引的人理解的話語——至少得讓部落裡的其他人能明白自己究竟該幹什麼,哪些事情是可以做的,哪些事情又是不能做的。
只會說一些含含糊糊的讓人聽不懂的話的薩滿會被認為是不合格的薩滿,根本無法對元素以及先祖的指引做出解答,更不用說占卜未來了,這種薩滿最好的結果都是被視為騙子而驅逐出部落。
再差點就是腦袋一個窟窿。
“不然呢?”海格茫然的看向了哈利,“占卜不就是這個樣子的嗎?神神叨叨的話,根本就聽不懂,馬人就是這個樣子的。”
“不不不,這種純粹就是連話都沒說明白吧?”哈利忍不住了,“如果占卜不能讓尋求指引的人明白自己接下來究竟該怎麼做,那這種占卜有什麼意義呢?”
“年幼的馬駒啊”馬人薩滿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出了帳篷來到了哈利的面前,凝視著他說道:“波特家的男孩,就算在馬人中也非常出名的存在。”
“謝謝,我沒想到馬人中也流傳著我的傳說”哈利的聲音中難免帶上了幾分焦躁,因為他發現隨著馬人薩滿的動作,那些馬人戰士們已經圍了上來——就連海格也變得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