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門口,楊琦登車,郎官、郡兵十幾人列在車後,即將啟程。
趙基、伏德來送裴茂,距離眾人較遠。
裴茂一些記憶被喚醒,隱約想起童年時的趙基,當時就覺得那時的趙基眼神就格外明銳,彷彿洞悉世情一樣。
也許是出身差距,讓他忽略了那時趙基的特殊。
此刻道別之際,他拉著趙基的手著重囑咐:“你與阿秀自幼交好,與俗流不同。今率虎賁之士匡扶朝廷,更該勤勉,凡事當三思而行。”
伏德在側,裴茂也不避諱什麼:“今三輔、河內、河南、弘農俱已殘破,我河東雖受白波之亂,又有匈奴侵擾,卻存有稍許元氣。司州七郡,我河東何德能獨免?既不能免,當迎難而上,遇事不可退縮,當以前人為鑑照。”
趙基聽出對方的真心,河東人已經站到了朝廷公卿百官的對立面。
未來公卿得勢,又豈會放過河東人?趙基緩緩點頭:“伯父安心,待趙公返回,當有大決斷。”
“好。”
裴茂對趙基拱手,又對伏德拱手,兩人回禮。
裴茂的隨從牽來馬,裴茂翻身上馬,揚鞭輕抽驅馬而走,僕從快步跟隨。
目送裴茂走遠,伏德側頭問:“真要如此?”
天子已經授意,他的父親也同意,如果趙彥不反對,趙基就會成為他的妹夫。
至於趙基的態度,到了現在這一步,趙基態度已經不重要了。
裴茂也已經表態,另一個領兵的毌丘毅自然是支援他們的。
對於執政的公卿,伏德自然沒有什麼好感。
作為勳貴子弟中的佼佼者,虎賁、羽林幾乎死絕,這些可都是他沾親帶故的朋友!趙基凝視漸漸遠去的馬車,面無表情:“我給了朝廷兩天時間,他們連郡兵、宗賊都沒整編完畢,依靠他們,我們會死無葬身之地。我與虎賁夥伴倉促聚集於北絳,當夜就決出大小頭目,次夜大破來犯匈奴,俘斬四百餘級;第三夜破宗賊侯氏,前後收得輔兵七百餘人,翌日清晨又殺李樂奪其部曲、郡兵七百餘。”
回頭看伏德:“旋即招納汾北徐公明部三百餘勇健,中部都尉馬矢枝作亂,亦被我格殺。其他如韓暹、胡才、楊奉之類,我兵鋒前推,盡皆碎裂,懸首安邑!如今之世,我才是朝廷支柱、棟樑!公卿老人,還活在他們年青時誇誇其談、宰割天下的舊夢裡!聽由彼輩,我們也將成為舊日腐朽之物!”
信心是打出來的,趙基只是簡單陳述略帶一點情緒,伏德已不敢對視。
常人要用數年時間才能做到的事情,趙基不足十日就做到了。
如趙基所說,他已經給了公卿兩天時間整編郡兵、宗賊部曲。
結果呢?天子派伏德來監管金庫,竟然派不出可靠計程車兵,還要從趙基這裡借人。
趙基本來就不想跟金庫再有牽扯,真派虎賁參與監守,未來根本說不清楚這件事情。
與其到時候自證清白,還不如反攻倒算。
伏德沉吟之際,就聽馬蹄聲復來,斜目去看,裴茂驅馬狂奔返回。
靠近時勒馬大呼:“趙侍中,白波賊破圍而出,正朝此處殺來!”
一邊觀望的去卑聞言快步而來:“侍中,可要看看小王所部戰力?”
“不急,我倒要看看這些白波舊部想要做什麼。”
趙基說話間,裴豹已牽著馬小跑過來,趙基翻身上馬,對王琦、莢童:“備戰!”
附近等候的騎奴紛紛上馬,已持矛戟驅馬靠近。
趙基控馬技術越發嫻熟,敢用更大力氣拉扯韁繩,他已經可以壓制馬匹的躁性。
他狠拉韁繩控馬原地轉小圈,對伏德說:“金庫就交給你了,擅取者立殺!”
“喏!”
伏德下意識高聲應下,拱手之際,趙基兩腿踹馬腹,就朝門外驅馳而去,騎從爭先恐後追趕。
莊園門外,楊琦馬車已經調頭,正在百步外朝大門這裡而來。
隨行郡兵攙扶、拉扯郎官小跑,餓了大半年的郎官普遍瘦弱,跑兩步就喘不上氣。
趙基瞥視路過的楊琦,楊琦卻在看另一個方向,將後腦勺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