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氏莊園南七八里,衛氏、範氏聯軍也沿著馳道佈陣。
旗幟、鎧甲、弓弩、騎士應有盡有。
衛固之父衛璜勒馬陣前,見郡主簿劉政引十餘騎而來,當即驅馬迎上去:“元方,形勢如何?”
“十分不利。”
劉政見範氏一族做主的範福也驅馬靠近,範福的長子範先,與衛璜的長子衛安則壓陣不動,觀望此處。
待範福靠近,劉政才拱手說:“孔休公、福祉公,那右賢王去卑已上表朝廷陳述經過。朝廷命郡府收治衛、範二家,將有大不忍之事。”
衛璜聞言身形晃了晃,圓臉上血色消退,面露驚恐:“難道朝廷就如此無情?”
範福面色如土,長嘆:“我等亦有迎奉朝廷之意,只是當時匈奴眾多,白波兇頑。若是進獻財貨,賊臣勾結匈奴,知我等富庶又崇敬朝廷,勢必索取無度。我等有破家之災,河東亦將殘敗。難道朝廷諸公不知?”
劉政神情慼慼然,不做應和。
衛璜認出隨劉政而來的本郡賊曹,就問:“是下獄待罪,還是?”
“孔休公,兵聚如火,必有灼燒。”
這賊曹拱手:“還請孔休公以家鄉安寧為念。”
“呵呵……”
衛璜苦笑,又問:“我兒仲堅將會如何?”
賊曹拿不準,扭頭去看劉政。
劉政這個有些把握,就自信回答:“虎賁中郎趙基有袒護之意,我等亦會請求明府,為仲堅求情。”
衛璜神情頹敗,扭頭去看遠處的長子衛安,衛安見狀驅馬上前,擔憂詢問:“父親。”
“朝廷要追究我家罪責,仲堅或許能得赦免,恐怕要委屈伯定了。”
衛璜聲音微弱有氣無力,衛安神情大變,狠厲之色一閃而過,隨即也是頹然。
衛氏是個大族,他家是豪強,但也有其他小豪強級別的同宗。
朝廷問罪於他們這一支,這仗就打不起來。
範福這裡也是類似,雖然內部不像衛氏擴散的那麼細密,但也無法裹挾全族反抗朝廷。
舉兵反抗,那就真成賊了。
若是提前兩天或一天知曉,舉兵攻殺白波諸將,或率部曲入衛天子,也不會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衛安對劉政拱手:“元方兄,可否給弟一些時間?”
“伯定自去。”
劉政也不催,催的太急也沒用,這終究要衛氏、範氏父子主動放棄抵抗才行。
他們體面一些,郡裡能做的就是把尾巴收拾乾淨。
見劉政許可,衛安驅馬轉身返回衛氏本陣,召集同族兄弟、親隨夥伴安排後事。
這時候範先也來到陣前,他勃然變色:“我亦有步甲千餘,父親,豈可束手待斃!”
劉政也是變色:“慎言!”
“還有什麼要謹慎的!朝廷要殺我,我還要跪謝不成!”
範先指著劉政:“我就在這裡,誰來殺我!”
隨他而來的騎從夥伴紛紛拔劍,或以矛戟指著劉政等人,還將範福護到身後。
範福乾咳兩聲,勸兒子:“事到如今,當以親族為念。”
“父親!”
範先大吼一聲,怒斥:“我等何咎之有!”
“痴兒,你我父子死事,郡裡又豈會絕你我血裔?”
範福反問,還扭頭去看劉政,範先也去看劉政。
劉政點著頭,鄭重拱手:“朝廷使郡裡處理,就有留一線的餘地。若是由虎賁、匈奴出面,死傷狼藉,株連廣泛,範氏再無復起之望!”
“我不服!”
範先抓起馬具一側懸掛已上弦的弩,瞪目持弩指著劉政:“讓他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