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色已然出現一絲魚肚白，不知不覺間，一夜過去。將窗戶推開，清冷的風拂面而過，頭腦為之一清。
眼前浮現出那面容尚有些稚嫩的青衣少年的模樣，以及那雙彷彿不在意一切眼神。
以前他不懂，現在他懂了，為什麼他總是覺得自家這個太子弟弟的笑容很欠揍呢，原來是真的欠揍啊！
視眾生為豬狗牛馬。
狂的沒邊了啊！
※※※
東宮書房，偌大的書桌上，鋪滿了各種資料。
有朝廷邸報、內廷的報紙、各種各樣的奏摺抄錄本、還有一些監察院的密報抄本……
亂七八糟擺的到處都是。
毛齊五看著這些資料，一臉的茫然，不知道為什麼太子殿下把他叫到這裡來。
“齊五啊，不得不說，在我身邊的這些人裡，你是最聰明的一個，小小年紀，便踏入了九品，真的很不錯。”
“這都是託殿下的福，沒有殿下的教導，齊五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太監而已。”毛齊五連忙道，望著李承乾，目光之中透著難以想象的狂熱。
作為一直跟在李承乾身邊的貼身近侍，這世上恐怕再沒有第二個人比他更瞭解眼前這位太子了。
這根本不是人，這就是一個神仙啊！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他就是那個跟著得道之人昇天的雞犬。
九品強者！這是他一個小太監能想的？這世上的九品，哪一個不是一等一的大人物，哪一個不是人們仰視的存在，可是現在，跟在這位太子的身邊，不過是輕巧的指點了一番，才幾年啊？便踏入了天下武者夢寐以求的九品之境，這和誰說理去？而且，他也清楚，在這位太子身邊，九品絕不是終點，甚至……
“別那麼看著我，看的我心裡發慌。”李承乾被這位小太監熱情的眼神看的實在有些受不了了，毛齊五什麼都好，聰明、忠心、心思細密，行事穩重，事情交給他辦，總能讓自己放心。
就是有一點，太過崇拜自己了，而且還是那種毫不掩飾的，狂熱的崇拜，有的時候搞的自己很尷尬。
“是！”毛齊五垂下頭，收回了自己狂熱的目光。
“這樣啊，九品之後就是宗師，宗師嘛，需要磨開玄光一竅，溝通天地，僅靠著蓄積真氣是成不了的，大哥可以利用戰場上的煞氣慢慢去磨，這種方法，適合大哥，不適合你，即使將你送到戰場，以煞氣磨竅，就算能成功，後路亦斷了，所以，你要換一個打法，走另外一條路。”
宗師！另外一條路？
毛齊五眼中發光，灼灼的目光再次望向李承乾。
李承乾扯了扯嘴角，道，“修行修行，修行的是人，想要道行提升，你首先就要研究人，但你知道人是什麼樣的嗎？”
“啊？”毛齊五不解。
“人，是不能獨立存在的，任何一個人都是社會的一分子，你可以將社會看成一個整體，人就是其中的一部分，人與人之前的溝通、交流、聯絡、關係等等，形成了一張大網，每一個人都是這張網上的一個節點，有的時候，只要輕輕的撥動其中一個節點，便能夠影響到整張網，同樣，只需要透過一個節點，沿著這張大網摸索，便能夠明瞭許多資訊，這裡面有大學問。”
看著毛齊五還是一副茫然不解的模樣，他道，“舉個例子，這一次秦元被刺案，你透過各方打聽，也沒有搞清楚事情真正的原因，僅僅透過已知的資訊推測有人想要揭我們東宮的蓋子，但戴忠明背後是誰，他們為什麼想要窺伺東宮，你卻一無所知，甚至都想要親自去打聽，對不對？”
“是，奴婢無能。”
“不是無能，是讀書少。”李承乾走到桌前，在上面那一堆資料中撿撿弄弄，取出一張報紙，在上面的一則文章上畫了一個圈，又拿出兩份邸報，在幾個訊息上畫了一個圈，又拿出了三本奏摺，然後一骨腦的遞到毛齊伍面前，“看看這些，想想看他們有什麼聯絡，再想想發生的事情，想辦法找出他們之間的關聯，捋出其中的脈絡，你就會明白其中的原因了。”
說罷，又指著一片狼藉的桌面道，“這些東西，有些是公開資訊，有些是我這個太子需要知道的資訊，現在都交給你，搬你那兒，不僅是這些，從現在開始，每天都會有新的資訊送到你那，你要做的就是整理、歸類、分析、關聯這些資訊，從這些資訊中的種種聯絡，找出別人的隱秘，透過這種方式，鍛鍊你的大腦，提升思維的深度和廣度，若是能成，你的宗師之路也就通了，這叫系統性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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