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流如織,叫賣聲不絕於耳,很是熱鬧。
“現在就走。”
得趕在謝懷英到來之前出廣陵縣的地界。
二人下樓,退房。
又往城中最大的鏢局去。
短時間內要尋到能護送她們平安抵達京城的,盈珠只能想到鏢局。
城內最大的鏢局名為興隆鏢局,生意做得大,口碑也好。
四進的院子幾乎佔了板橋街的一半,漆黑的牌匾上是四個鎏金的大字:
信義天下。
門前停著幾輛馬車,有光著膀子的漢子正在裝貨,也有統一服飾的鏢師進進出出。
馬車上,興隆鏢局的旗幟在三月春風裡飄揚。
盈珠和玉蕊才走進去,就被一道哭聲吸引了注意力。
“掌櫃的,就當我求你了,我女兒的病真的等不得了。”
“不是我不肯接。”
說話的是個穿深藍色長袍的中年男人,他生得高大,面龐端莊,神色無奈極了。
“咱們鏢局的規矩一直如此,達不到標準,就沒辦法起鏢。”
“你要去的是京城,從揚州出發,馬車日夜兼程,那也要大半個月,還不說你女兒的身體受不受得住。”
他話還沒說完,他面前的老漢就連連點頭:“受得住,受得住,她受得住。”
中年男人嘆氣:“老伯,八十兩已經是最低的價格了。”
“你要馬車,我得給你配一個車伕,四個鏢師,一共是六匹馬,五個人,再加上路上的食宿,八十兩真的不算多了。”
“可我只有這六十兩了。”
那老伯弓著腰,頭髮花白,神情悽苦又可憐:“這還是為了給我女兒治病,東拼西湊出來的救命錢。”
他想了想,迫切道:“不然這樣,掌櫃的,你去掉兩個鏢師和車伕,老夫也可以趕車,就留下兩個鏢師護送我們行不行?”
掌櫃為難地拒絕了:“老伯,若是從前,這倒也不是不行。”
那老漢剛要激動,就見他繼續道:“只是近來淮安匪患嚴重,我得保障客人和鏢師們的安危。”
“起鏢最少要四個人。”
盈珠聽明白了。
那老伯想帶著女兒去京城治病,按照他的要求,鏢局起鏢的標準費用是八十兩。
可這老伯卻只能拿出六十兩來付給鏢局。
“當家的,要不然,你帶著女兒去吧,我就留在這兒。”
跟在老伯身後同樣頭髮花白的老婦人出聲了,她滿眼希冀地看著掌櫃。
“掌櫃的,若是少了一個人,這樣夠到起鏢的標準了嗎?”
掌櫃的道:“是夠了……”
“不行!”
那老伯反對道:“宅子都買了,你留在這兒吃什麼喝什麼?”
“你帶著女兒去,我留在這兒。”
“爹,娘。”
老夫妻的女兒瞧著和盈珠一般大,卻比盈珠要瘦小得多,她面色蒼白,說話有氣無力,一看就是久病中人。
“我不治了,這個病這麼多年了都沒好,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她紅著眼眶,哽咽道:“咱們一家三口把剩下的日子過好不行嗎?我不想你們為了我背井離鄉,到了晚年還要分開……”
“你胡說什麼?”
老伯厲聲道:“有希望為什麼不治?”
“什麼剩下的日子,等你把病治好了,你還要長命百歲呢!”
“就是!月兒,你別擔心,爹孃有辦法的,別怕,啊?”
老婦人強顏歡笑安慰女兒,可淚水卻止不住地落下。
玉蕊也有些抽噎:“真可憐。”
再轉頭,卻發現方才還在身邊的盈珠已經朝那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