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他封了揚州城最紅火的青樓,如今指定麻煩纏身,脫不開身呢。
比起盈珠被那人尋到,謝懷英發現自己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她是去交州投奔那個商人了。
他必須要儘快尋到盈珠。
正要起身吩咐人起程往交州去,卻忽然聽見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世子爺!世子爺!不好了——”
是謝懷英的一名下屬,他滿頭大汗,神情焦急,還沒等他說完接下來的話。
一道清洌的男聲就自他背後響了起來。
“何事不好?”
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語氣。
謝懷英卻一個激靈,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往上冒。
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截織金錦緞繡著墨色雲紋的袍角。
來人一身黑金繡衣,腰間佩玄鐵長刀,不過幾步,周身肅殺的氣勢就寸寸壓了過來。
“不如世子爺同本官說說,本官在這揚州城待了些時日,說不定能替世子解決。”
他生了一張極具欺騙性的臉,長眉入鬢,目若朗星,唇紅齒白,膚如溫玉,立在這夕陽晚照灑下的橘紅色光暈裡,好似那畫中人、天上仙。
可偏偏玄衣配玄刀,生生將那股謫仙般的氣質砍去,他整個人宛若一把早已開刃飲血的長刀,哪怕此刻眉眼帶笑,身上那股寒涼的氣質還是將本就不暖和的屋內凍成了數九寒冬。
謝懷英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察覺到自己害怕退縮後,他又惱怒地往前垮了一步。
“不用了,下人無狀,叫將軍見笑了。”他強顏歡笑。
“不打緊。”
江竟雲語氣隨意,他緩步走進這個天字號房間,打量了一下屋中的擺設。
地上跪著的人連忙給他讓路。
江竟雲看見他正在淌血的額頭,腳下忽然一動,他低頭一瞧,竟是踩中了一塊茶杯碎片。
“這人犯了何事,叫世子爺動了這麼大的火氣?”
謝懷英轉過身來,彷彿不經意間擋住了視窗。
“沒什麼,說出來怕叫世子爺笑話。”
他竭力叫自己的笑容變得自然,奈何心中有事,實在心虛,臉上的表情怎麼看都有些僵。
江竟雲饒有興趣地看了他兩眼,在桌邊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
在謝懷英惱恨、不解、複雜的目光中喝了,他才佯裝歉意道:
“世子爺不介意吧?”
“不介意,當然不介意。”
謝懷英面上笑著,心底卻將眼前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江竟雲他到底要做什麼?
難不成他察覺到了盈珠的存在?
不。
若依照他的性子,他一旦知曉盈珠的存在,絕不會如此淡定。
想明白了,謝懷英方才緊繃的身子頓時放鬆下來。
“去,給將軍上茶點,再將這碎片收拾了。”
他吩咐完下人,撩起袍子在江竟雲旁邊坐下,擺出待客的姿態來。
既然江竟雲不知盈珠去向,那就好辦了。
“世子爺到揚州所謂何事?”
“上次為阿黎準備的及笄禮物,她很喜歡。”
謝懷英氣定神閒,拿出早就編排好的理由,“眼下又快到榮國公夫人的生辰,所以託我再來揚州打一件。”
“那匠人年紀大了,不好請,上次我費了好一番功夫才請得出山,所以為表誠心,這次我也親自來了。”
他笑著問:“不知將軍可為國公夫人準備了壽禮?”
江竟雲的面色漸漸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