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雅間的門被敲響了。
周惜文心裡一個激靈,很有些急切道:“快將人帶進來!”
伴隨著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兩道身影步入周惜文的視線。
領頭的是個很年輕的姑娘。
瞧上去約莫剛及笄,頰邊還帶著些毛茸茸的稚嫩和青澀。
她穿一襲玉色長裙,身段窈窕纖細,眉目清秀,鳳目明亮。
一見面,她就端端正正給她行了個禮,不卑不亢,一點膽怯也無。
周惜文沉下了臉:“那封信,就是你給我寫的?”
“正是。”盈珠頷首。
周惜文一拍桌子:“你好大的膽子!”
“誰派你來離間我與世子之間的感情的?”
“你是怎麼知道那麼多的?你要見我的目的是什麼?”
“你敢那樣汙衊世子,就不怕我將信移交給侯爺和侯夫人,叫他們治你的罪嗎?!”
盈珠很是平靜:“如果世子夫人那樣做,今日就不會來此和民女見面了。”
周惜文一噎,她死死瞪著面前這人,試圖從她平靜無波的臉上分析出她的目的。
可沒有。
她像是早就料到她的反應會如此,那張清秀而稚嫩的臉上,鎮定坦然,一絲膽怯退縮都沒有。
周惜文不禁有些惱恨。
這姑娘瞧著才多大?怕是才及笄,到底哪兒來這樣深的城府?
那背後之人,究竟是何目的?
“夫人今日能到瓊珍坊,就說明我信中說中了,夫人你心中,已然對世子起疑了。”
周惜文冷哼一聲:“我來,只是想來看看究竟是何人,這麼處心積慮地離間我和世子之間的感情罷了。”
“我勸你最好還是實話告訴我,誰派你來的?你的目的又是什麼?”
盈珠搖搖頭:“沒有人派我來,是我自己要來的。”
“至於目的,只是不想眼睜睜看著世子夫人您,將周家數十年基業全都填了宣平侯府這個大坑。”
“甚至連累您的爹孃和肚裡的孩子,以及您自己,全都葬身在謝懷英的謊言之下罷了。”
周惜文瞳孔地震,呼吸霎時急促起來:“你胡說!”
王嬤嬤急忙上前撫著她的胸口順氣:“你究竟是哪家的姑娘,哪裡來這麼大的膽子在我家夫人面前胡言亂語?”
“你如此冒犯我家世子和世子夫人,就不怕侯府對你發難嗎?”
盈珠只看著周惜文的眼睛:“世子夫人,民女所言,句句為真。”
“您若是不信,現在就可以回侯府,去到世子的書房,找到書架正數第二層的那本《禮記》。”
“書中有把鑰匙,能開啟書架後密室的門。”
她說得太詳盡,周惜文主僕三人,全都震驚得瞪圓了眼睛。
“你、你怎麼會知道——”
然而她話還沒說完,盈珠就又給她降下一道晴天霹靂。
“我名喚盈珠,是揚州城廣陵縣內,藏春閣的清倌人。”
“世子此去揚州,並非為了榮國公夫人的壽禮,而是為了替我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