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黎是被一盆冷水潑醒的。
冷水嗆入口鼻的滋味難受極了,她睜開眼,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人拖著往外走了。
“你們——”
“到做早課的時間了,傅小姐不能再睡了。”
才出門,涼風一吹,傅安黎打了個寒戰,怒火便燒得愈發旺盛。
“放開我!我自己能走!”
“行,那傅小姐,請吧。”
這回鉗制著雙臂的手鬆開了,傅安黎憋著氣站起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陰沉地瞪著面前的人。
還是昨晚那兩個凶神惡煞的師太,面無表情目光幽幽地盯著她,半點不怵。
管你什麼公主貴妃,進了水月庵,那就一律歸她們管教。
傅安黎深吸一口氣,知道再犟下去不會有好結果。
眼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聽話,等著四皇子來救她。
然後將這些屈辱,千倍百倍地還回去!
靠著這股信念,傅安黎在水月庵中堅持了三日。
這三日,她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做早課,做完早課抄女誡三遍,抄完又要去打掃佛堂,修理園中草木、甚至洗衣做飯。
吃的更是一天比一天差,不是幹噎的完全咽不下去的窩窩頭,就是味道奇怪的鹹菜,白菜燉豆腐都算得上一道美味。
庵堂裡每日只提供一頓飯,不吃就要從早餓到晚,吃了不過兩個時辰就又餓了。
傅安黎逼著自己吃下這些平時根本端不到她眼前來的飯菜,逼著自己忍下庵中師太的冷嘲熱諷。
看到庵堂中那些同樣被送來接受管教,已經記不清來到庵中多少日月,早已變得麻木的女子時,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告訴自己:
她不會變成這樣的,四皇子會來救她的,爹孃和兄長也絕對不會不管她的!
第三天的中午,傅安黎正在院中掃地,忽然聽到外頭一陣喧譁。
“砰”的一聲,內院的院門被踹開,一道她日思夜想的身影出現在面前。
來人紫袍金帶,面容英俊,神情焦急,不是她的準未婚夫四皇子又是誰?
蕭晟看到不遠處那個穿著粗布衣裙扎著頭巾掃地的姑娘時,簡直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的未婚妻傅安黎。
卸去金銀釵環,褪去錦繡衣衫,她素淨得好似一株白玉蘭,就那麼呆呆愣愣地看著他,好似不相信會有人來救自己一樣。
蕭晟心中怒火更盛,他滿是憐惜地喚了一聲:“阿黎?!”
“殿下!”
傅安黎方才如夢初醒般,提著裙子撲進來人懷中,兩行清淚頓時流下。
“殿下,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我還以為你和我爹孃他們一樣,再也不相信我了。”
蕭晟抱著她,心疼又愧疚:“怎麼會呢?”
“我一得到你的訊息,就趕緊從雲州往回趕,日夜兼程,半小時前才到京城。”
“一回來就來找你了,阿黎,你受苦了。”
傅安黎的一顆心總算安安穩穩落回了原處,她委屈地依偎在蕭晟懷中,淚流滿面地哽咽著:“只要殿下還願意信我,只要殿下待我的心始終如初,阿黎就算再苦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