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這話問得好生奇怪。”
盈珠擱下筷子,接過玉蕊遞來的帕子秀氣地擦了擦嘴角,然後平靜反問。
“你看到自己的仇人吃苦的時候會覺得愧疚嗎?”
傅晏琅的臉色一點一點地沉了下來。
“二哥,你若當真這般心疼傅安黎,不如一日三餐都吃白菜蘿蔔不沾一點葷腥,就當是陪著她一道吃苦了。”
“畢竟她被送去水月庵修行半年是陛下的決定,你救不了她,每日和她吃著同樣的飯菜,想來心裡也會有個慰藉。”
說完,她站起身來,對著榮國公夫婦和傅晏銘道:“我用好了,爹、娘、兄長,你們慢用。”
榮國公夫人瞪了傅晏琅一眼,又轉頭急急喚她:“晏熹——”
“傅晏熹!”
傅晏琅站起身來,幾步攔住盈珠:“你什麼意思?”
“你害得阿黎被罰去那水月庵中吃苦受罪,怎麼能這麼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本該屬於她的一切?”
“傅晏琅!”
榮國公夫人氣急敗壞:“你怎麼和你妹妹說話?”
“什麼叫本該屬於傅安黎的一切?晏熹才是你親妹妹,她回家了,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應得的,沒有什麼搶不搶……”
“國公爺!夫人!不好了!”
“水月庵著火,大小姐生死不知!”
一瞬間,原本在為盈珠據理力爭的榮國公夫人僵在原地,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來人。
“你說、你說什麼?”
傅晏琅衝上前去:“阿黎怎麼了?她怎麼了?”
那人氣喘吁吁地重複:“水月安著火,大小姐還在裡面沒被救出來!”
“阿黎——!”
這一聲淒厲的呼喚來自榮國公夫人,她身體不受控制地軟倒下去,被傅晏琅及時扶住。
“快,備馬車,去水月庵!”
榮國公當機立斷地吩咐下去,一家四口匆匆而去,完全將盈珠遺忘在了腦後。
“郡主,我們怎麼辦?”
玉蕊擔憂抬頭,就見盈珠神色平靜,彷彿並不將方才的事放在心上。
她唇角輕揚,笑意譏諷:“自然是要去看看,我那好妹妹到底是不是生死不知啊。”
她不去,她這場戲要怎麼唱下去?
她來到大門口的時候,榮國公夫婦和傅晏銘兄弟倆已經乘坐馬車離開了。
玉蕊格外憤憤:“演得我都信了他們是真的將盈姐姐你當做女兒和妹妹了,可結果呢?”
“一個傅安黎,便能叫他們方寸大亂。”
碧瓊立刻吩咐下人再去備車馬,等到盈珠乘著馬車趕來水月庵時,庵堂中的大火已然熄滅。
滅火及時,庵堂還剩下一半的屋子是完好的。
受傷的人全在被安置在這裡,大夫進進出出,不時傳出慘叫和哭泣聲。
“我真以為,我往後再也見不到爹孃和兩位兄長了。”
“幸而上天垂憐,讓我活了下來。”
“經此一事,我總算大徹大悟,明白了自己過去究竟犯下了多麼愚蠢的錯誤。”
“爹,娘,等姐姐來了,我一定要跪下給她磕頭認錯,求她讓我回府,我不想再和你們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