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珠這樣想。
她喝了藥安穩睡下的時候,隔著幾條街的宣平侯府裡,已經炸開了鍋。
謝懷英下午的時候被送了回來。
豎著出去,橫著回來,宣平侯夫人只覺得自己的眼淚都要流乾了。
“兒啊,我的兒啊!”
“你傷成這幅樣子,你叫娘怎麼辦才好?”
“疼不疼啊?”
謝懷英抽著氣,覺得他娘在說廢話。
能不疼嗎?
他小腿被碎石頭磨得都快見著骨頭了!
又在宮裡耽誤了那麼久,謝懷英真覺得他快扛不住了。
偏偏他娘還在他耳邊哭:“你怎麼會得罪那玄玉真人的?”
“陛下怎麼會罰你罰得那麼重?”
“你傷成這樣,陛下竟還要你去那南風館當小倌兒……”
宣平侯夫人覺得心都碎了。
謝懷英白著臉躺在床上,兩個大夫正在小心翼翼挑著他小腿裡的碎石頭和髒東西。
本來就疼痛難忍,宣平侯夫人還鬼哭狼嚎地,將他最不願意暴露出去的事這麼大聲地說出來。
謝懷英覺得自己已經臉都丟盡了。
“娘!”
他脖子上青筋暴起,像是極力忍耐著什麼:“你要不要去外頭大街上嚎一嗓子,叫所有人都知道我被陛下罰去南風館當小倌兒?”
宣平侯夫人哭聲一頓。
謝懷英以為她終於要安靜了。
結果下一瞬,宣平侯夫人哭得更大聲了。
“可是兒啊,滿京城都知道你被陛下罰去南風館當小倌兒了啊!”
“什麼?!”
謝懷英猛地抬頭,身體隨著動作前傾,小腿上頓時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
“世子,還請您保持平躺,儘量放鬆身體。”
大夫忙得滿頭大汗,趕緊勸道。
謝懷英此刻一肚子火,只得生生忍下去,抽著氣一字一頓道:“動作快些!”
“是是是!”
大夫又埋頭苦幹,宣平侯夫人抽泣道:“兒啊——”
“娘,您出去吧,好麼?”
謝懷英覺得自己好累:“我已經成這樣了,您在這兒哭得我心浮氣躁,我不止腿疼,我還頭疼。”
“啊?那我不哭了,娘守著你。”宣平侯夫人不肯走。
謝懷英嘆氣:“您出去吧,叫惜文進來守著我。”
宣平侯夫人臉上浮現出一抹厭惡:“你叫得這麼親熱,她根本就沒來看你!”
謝懷英這才記起來,好像自從他回府,就真的沒見著周惜文的人。
他皺起眉:“她人呢?為什麼不來?”
“誰知道?你受罰的訊息一傳來,娘就讓她挺著肚子去向陛下求情。”
宣平侯夫人神情憤憤:“陛下向來寬和,必然會鬆口減輕對你的懲罰,結果你猜怎麼著?”
“你費盡心思娶回來的那個商戶女,她根本不肯去救你!”
“說什麼懷胎不易身子不好,分明就是心裡沒你!”
“一個出身卑賤的商戶女,嫁進侯府來不捧著夫君,反倒仗著肚子裡的孩子擺起架子……”
她完全忘了,周惜文這胎懷相不好,身體漸弱,是自己兒子給她下藥的結果。
謝懷英的神情在她的抱怨聲中逐漸變得陰戾。
“去,請世子夫人過來。”
他吩咐下人:“身子不好,抬也要把她給我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