濡水銅礦其實有兩處礦區,一處在盧龍塞北,一處在塞南。
也就是燕山山脈的南北兩邊,漢長城內外。
塞北的礦區才叫‘濡水礦’,但已經廢棄了,這不僅僅是因為礦區在胡人地盤上,還因為與冶煉場隔得太遠,走山路難以運送礦石,開採成本太高了。
塞南的礦區便是眼下所說的濡水銅礦,但實際上這裡應該稱為‘夕陽銅礦’。
前些年礦區南部曾設有夕陽縣,夕陽縣也曾是盧龍塞的後勤基地,與漁陽縣和漁陽北塞(密雲)的配置類似。
但自從烏桓內遷後,夕陽縣便已經不存在了,其舊址只剩下了一片冶煉場。
夕陽冶煉場目前屬於軍事區域,不僅能鑄錢,還能鑄造兵裝,比如銅弩機、銅殳等常用兵器部件,這裡也是右北平郡兵駐地。
不過前不久右北平太守劉政戰死在了這裡,礦區只留下了一地屍骸。
這些屍骸不僅包含郡兵,還有許多礦工。
冶煉場的庫房被劫掠一空,很多作坊也被縱火燒燬,基本上算是廢墟了。
目前,盧龍塞、濡水銅礦以及夕陽冶煉場,全都屬於無人管理狀態。
這麼大一個野生銅礦擺在那,劉備當然要去撿回來。
漁陽縣離濡水銅礦其實挺遠,足有三百里,中間隔著大半個右北平郡。
但好在兩地之間是有官道相連的,中間會經過無終縣——其實無終才是最適合管理右北平郡的地方,從無終縣到各個方向都有官道相連。
只是無終人口太少,不是繁華大城,所以一直被作為軍事中轉的要地。
這也是朝廷一直在無終駐軍的原因。
劉備此時便在無終駐紮,這是為了護送礦工,也是為了收斂屍骸。
無終之前死了太多人,直到現在屍體都沒有收斂乾淨,縣內外一片狼藉。
鮮于輔和王門二人也在此處。
兩人及都受了傷,但傷得都不重,不影響行動,只是情緒都很低落,估計心理創傷更嚴重一些。
尤其是鮮于輔,部曲大半戰死,坐騎全部斬殺用於裹腹,城內外死傷無數,血流成河,真就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
王門的部曲也死傷慘重,但至少王門是正經和丘力居奮戰了一場,不是一直被困。
而且,經歷了慘烈的戰爭,蒙受極大損失之後,三個胡騎督的官職還被擼掉了。
與鮮于輔有同樣經歷的徐榮,已在丟官的同時便被何進闢為了羽林司馬——這顯然是早就被盯上拉攏的。
鮮于輔和王門目前都已經丟官去職。
烏桓人已經跑路了,劉備這個督烏桓軍事的差遣都被收回去了,三部胡騎督又拼光了兵力,當然不可能再保留編制。
這大漢朝廷的邏輯劉備已經摸清楚了,若是手裡有兵且沒有太大的後臺,那就得去剿匪討叛當炮灰。
若是手裡的兵拼光了,那就得丟官去職……
如果討伐叛逆完成了,那就會被各方勢力用各種方式爭奪拉扯,陷入黨爭旋渦,或是被人尋個罪名把柄,繼續給人當炮灰……
如果既不想當炮灰又不想被人用完就丟,那最好是找個犄角旮旯不被注意的地方悶聲發育。
劉備現在就打算幫他們重新發育一下。
要鑄幣當然就得找些人幫忙盯著周圍,起碼得有人望風……
鮮于輔已經投奔了劉備,他和劉備本就關係不錯。
而王門卻不知道將來該做什麼。
“督軍,王某部曲大多身隕,只怪王某用兵不察,以至害死袍澤,王某心中難安……如今王某已是白身,無兵無權,如何幫得上督軍?”
王門已經知道劉備改任騎都尉了,但依然將劉備稱為督軍。
劉備發回的幽州戰報將三個胡騎督都說得英勇無比,王門自然是很感激的。
只是王門並不是劉備門下,當初雖然走了劉備的門路,但卻是鄒靖舉他為官的。
之前劉備持節督軍,三部胡騎督只是受劉備節制,不是直接的上下級關係。
“王兄若是想做官,那倒是很容易,備可以出錢幫王兄買個關都尉,反正邊地城關軍職向來沒人願意買,價錢不貴……”
劉備問道:“盧龍塞關都尉職權重要,又容易建功,王兄可願試試?”
“這朝廷賞罰不明,建功也是無用……王某眼下並不在意官職,只想取張純性命為部曲復仇!可如今……唉!”
王門看起來確實有些消沉,一邊說話一邊嘆氣。
“你想去胡地殺張純?”
劉備有些詫異,但隨即便釋然,王門之前的隨從大部分都死了,心中確實是有仇恨的。
王門不會仇視丘力居,因為沒意義……他知道那不是丘力居的謀劃,而是張純搞出來的禍事。
三個胡騎督其實都仇視張純。
而且,張純擔任中山國相的時候,王門是張純的屬吏,雖說是受闢為胡騎督而離開了張純,但這其實也可以視為背離,張純肯定一直都是想殺王門的。
王門當然希望張純趕緊去死,這並不僅僅是為了復仇。
同時,朝廷明詔誅殺逆賊,若是能殺張純,王門便能封侯,也就不用擔心丟官了。
劉備當然也想幹掉張純,畢竟張純最恨的應該是劉備……
“張純不知逃去了何處……他若不死,王某心中難安。”
王門點頭說道:“可王某如今幾乎沒了部曲,今年又要交田畝錢,又要納稅,王某已無餘力募軍出塞了……”
王門現在確實不算富裕,雖說他搞傳銷時在廣陽弄到了近萬畝地,但此時這些地還沒能開始產出,反而要多產生十幾萬的田畝稅支出,而且還得交糧稅……
“若要殺張純,靠兵馬是沒用的,主要是得找到他在哪兒……”
劉備思索了一番,有了個主意:“你去聯絡王政,告訴他,若是他能弄死張純,我便不會再計較往日刺殺之事了。”
“督軍能找出張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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