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劉衛回到涿縣時,已是深夜。
劉衛家中的僕役裡,除了被劉備和張飛砍翻的那兩個之外,還有三個人來自冀州。
這些人不是死士,而是用來傳訊息的信使。
劉備逼著劉衛親手殺了那兩個被砍傷的傢伙,迫使另外三個作為證人,以便相互對照口供。
這既是為了讓劉衛交投名狀失去退路,也是為了得到可靠的證詞。
劉衛手裡還有一封與劉寬聯絡的書信,這信裡沒說什麼,只讓劉衛與孟岱聯絡。
這孟岱是魏郡人士,也是安排死士之人。
此人並不出名,而且名義上是冀州刺史公孫度門下從事,很少有人知曉其與袁氏的關係——就像王門一樣,擔任著張純的門下督,卻是為袁家辦事。
幕後指使者確實是袁家,但明面上卻是公孫度。
公孫度並不是遼西公孫家的人,而是遼東襄平人。
十年前宦官曹節等人除掉了外戚竇武,將黨錮擴大,大量黨人落罪去職。
隨後朝廷下詔推舉‘有道之士’,公孫度就是那時直接從郡吏被徵為了郎中,袁家當時也在其中參與,許多袁氏門生因此做官——黨人在對抗宦官,但袁家沒有對抗,而是選擇了合作,因此袁家快速坐大。
但同時,袁家也在暗中幫扶黨人,也就是兩頭都吃,一頭謀利,一頭謀名。
公孫度其實也類似,他能從一小吏爬到冀州刺史之位,就是因為他既在為宦官辦事,又在為袁家辦事,內外都有人扶。
眼下張純已經與袁家脫離了商業合作關係,而公孫度成了袁家的馬仔——字面意義上的馬仔,搞馬匹的仔。
此時的冀州州治在常山高邑,而孟岱是刺史從事,平時負責分巡魏郡,常駐鄴城,那幾個信使也分別是從高邑和鄴城來的。
但魏郡鄴城離得太遠,劉備去尋仇不太現實,還不如讓雒陽緹騎抓人。
“府君肯定是與劉伯安談過什麼吧?具體怎麼說的?”
將劉衛帶到涿縣館舍後,劉備開始問具體情況。
得知劉虞隨時可能會死,劉衛自然要先和那三個信使串個供,免得自身留下什麼罪名。
“我勸劉伯安配合袁公,合作一同收攬財貨……但劉伯安不願,還打算彈劾我賣吏斂財,我只得求於太尉。”
“太尉讓我尋孟岱相助……那孟岱是袁術門客,他以死士嚇唬劉伯安,是為了讓劉伯安以皇命挾制鄒靖,以便在各個關市都安插袁氏門人。”
“若劉伯安配合袁公,那便可以主持幽州……若劉伯安不願,那便什麼都別想做。”
劉衛交代著他知道的情況:“我沒有涉及死士行刺,只是在尋求自保……”
“袁家要保你,是為了控住涿郡,可知道他們打算在涿郡如何安排?”
劉備點頭繼續問道。
“他們想讓我以匪患之類的由頭封閉中山馳道,使胡市車馬物資全部走冀東道南下。”
“同時,他讓我截住向胡市運送的糧食布匹,等到袁氏人手安插到胡市之後再運過去,以便配合袁氏門人建功。”
“這既是為了獲取暴利,也是為了避開中山常山兩地,不讓張純和公孫度插手其中……袁氏是想先獨佔其利,再分利於眾人……”
劉衛老老實實的說著:“冀東道從河間、信都直至鄴縣,再到河南……一路都由袁氏門人把持,最終會落入袁公路手中。”
看來,這袁公路,還真就把持了一條公路……壟斷馬匹商路。
“用劉虞挾制鄒督軍,用府君控制涿郡交通,用冀州官吏把持商路,以求對馬匹之利實施壟斷,再施捨給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