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八月底,張純手裡截到了許多徵令和公文,都是這幾個月經過中山的文書。有拿人下獄的,比如緝拿張純和王門……
也有徵闢官員的,比如給劉備的任命。
還有傳遞訃告的,比如段熲的死訊,以及公孫瓚的死訊。
“明府……公孫伯珪竟然戰死了,說是死在太行賊手裡。”
王門正在整理簡牘,看到公孫瓚的名字,單獨挑了出來:“涿郡劉衛要為其行喪……”
“死得好……哈,他遼西公孫氏一天到晚覬覦吾家馬市之利,這公孫小兒一心找吾麻煩,死得好!”
張純也在翻看簡牘,他的關注重心顯然在陽球陳球之類的名字上:“等會兒,這個人……這是陽球舉薦的官!”
那是劉備的徵辟書狀,代安熹縣尉。
這份徵辟的舉薦人,是陽球。
安熹是個小縣,就在中山治所盧奴東邊三十里,基本相當於是盧奴的衛城。
這種毗鄰治所的小縣縣尉,就和附郭的縣令差不多,而且還是個沒轉正的代理縣尉,這當然不是什麼好差事。
陽球與宦官勢如水火,西園裡負責操作官位的宦官,自然不會把好職位提供給陽球舉薦的人。
但天子和宦官們賣官的時候一向很講信譽,收了錢就一定會辦事,而且下縣縣尉這種小官根本入不了天子的眼,劉備倒是並不引人注目,得這個缺其實是很正常的。
但在張純眼裡,這就很不正常。
陽球舉薦了一個有武勳的縣尉,安插在中山,而且就在盧奴隔壁的安熹!縣尉是掌兵的武官……而且那劉備的徵辟書狀寫的是‘籌斬鮮卑突騎之功’。
張純家裡的漁陽馬市,那可就是在和胡人交易啊……
一個斬鮮卑首級得了軍功的縣尉,被正準備抓自己下獄的陽球舉薦過來,在安熹當武官……既不受盧奴制約,卻又在盧奴隔壁!
這意味著啥?張純覺得這事兒都不用想,肯定就是衝著自己的命來的!
這威脅肯定得清理掉,但劉備要是沒收到徵辟文書,就肯定不會來中山。
眼下太行賊已經全部回山,沒了別的干擾,正該清除隱患。
張純想了想,叫來王門:“你去涿縣給那什麼劉備傳這道徵令……順便去給公孫家的小兒奔個喪。”
“明府……為何要給公孫伯珪奔喪?”
王門有點沒搞懂,傳徵令是應該的,把人引到中山殺了便是,但奔喪……
“公孫小兒死了,公孫家的人自然要來奔喪,你去與他們商議,就說吾想將漁陽馬市轉讓給公孫氏……”
張純陰測測的說著:“總不能光等著宮裡反應,吾也得自尋解禍之道,公孫氏本就覬覦吾家馬市……那吾就給他們!”
“明府妙計!不過……不如將此事說成轉讓給劉衛,那劉衛和公孫瓚都是劉寬門下……”
王門出了個主意:“劉衛貪財無比,他肯定也想要販馬之利。劉寬是弘農宗室,而劉郃是河間宗室……且讓弘農與河間自己去鬥!那永樂宮和天子……”
“對!哈……”
張純讚賞的看著王門:“子固聰慧,此事若了,吾當舉你為孝廉……”
只不過,王門離去時,張純在背後看他的眼神,卻如狼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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