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定安手上蘸著麵粉,以掌作刀,刷刷刷連出三刀,手上的鐵鏈響個不停。
就在他剛要轉身向上撩刀空檔。
紅袖故意粗著嗓子叫道:“快了!”
定安停下手,用袖子抹了把頭上的汗,喘著氣:“哪,哪快了?”
紅袖學著他的步伐,比了個手刀,斜劈三記。
“這裡,你一三刀快,中間慢半分,來試試。”
定安想了想,手腕一翻,劈向紅袖脖頸。
小叫花側身一動,定安隨著順勢拖刀,軋向胸口。
紅袖故作豪爽的哈哈大笑,左手若穿花蝴蝶一般,揮拳停在他眼前,繃著臉,一臉冷酷地道:“你已經死了。”
定安呆愣半響,說道:“我先砍到你胸口了。”
紅袖搖搖頭,捋著不存在的鬍鬚道:“那又怎麼樣呢?你死,我傷。因為你這一刀力道不足,我功力深厚,可以先砸碎你的額頭。”
定安想了想,搖頭道:“不對,不對。你怎麼可能有這麼強的內功?”
紅袖氣急,上前跳起給他一個爆慄。
“笨啦!我不是扮演丁典那個大鬍子嘛!這一刀去勢已盡,以他神照功的威力,你若不能做到節奏無懈可擊,碰到他還是打不過啦!”
定安大是驚訝,單手比劃了幾下,忽然說道:“再來。”
小叫花再度入戲,雙拳一翻,竟然使出了那晚丁典與任韶揚對戰的拳路,絲毫不差!定安還是同樣的三刀,可第二刀卻截然不同,這一刀非虛非快,卡著小叫花招式銜接的正中間。
霎時間,就讓她避無可避,可那手刀依然指著喉頭,紅袖只能後撤一步。
就是這一步,讓定安銜接第三刀,將全身火勁集中在那一撩上。
二人錯身而立。
小叫花看著胸口粘上的麵粉,一臉肅然地點了點頭,粗著嗓子說道:“丁某所見刀客,當以閣下為最!”
定安一震,張大嘴呆住了一會兒,突然上前拉住紅袖的手,叫道:“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
經過這兩日的修煉,定安努力苦練,才恍然大悟。
紅袖所說的快慢刀路,比起原先“殘焰刀法”那樣只追求速度強攻,更留有餘地,虛實、快慢結合。
快者壓制,慢者變速。
一拖一斬之間,便可批亢搗虛,殺穿敵人的薄弱處。
紅袖叉腰大笑:“明白了吧,這是龍門客棧的廚子教我的技巧,我也是學了一個時辰才弄懂。”說到這裡,她面色有些複雜,“廚子是個好人,可惜他還是死在曹少欽的劍下。”
定安此刻卻無暇陪她傷感,而是口中唸叨不斷:“虛虛實實,實實虛虛,由實化虛,由虛變實。”
心中既是驚奇,又是興奮,只覺自己已經踏入了一個大門裡,裡面是自己從未窺探過的武學境界。
他想了會兒,又練了起來。
紅袖聽他練刀的聲音時急時緩,轉頭看去,只見定安動作時快時慢,一刀大力劈出,旋身又軟弱無力般回撩,跟舞蹈一般。
比起之前的粗糲迅猛,如今的刀法招式行雲流水,姿態極妍。
紅袖知道他正處在一個關鍵時間點,若是突破,武學便有質的飛躍。
於是輕手輕腳地出門,任他隨心所欲練去。
下得樓來,紅袖看到任韶揚正一人獨佔一張桌子。
他周圍散著不少草紙紙屑。
有的如被利刃切開、有的冰凍褶皺、有的滿是洞孔、更多是碎成了更細小的細屑。
而任韶揚此時正駢指夾著一頁草紙,挑動不止,毫無聲息間頻繁更換招式。
草紙也隨之軟、硬、皺、折、展、抻變換不同形態。
從他額上汗跡來看,已然嘗試許久了。
紅袖見任韶揚汗水越發的多,便於是咚咚咚跑下去,給他倒了杯茶,推前。
“歇歇咯!”
任韶揚鬆開有些顫抖的手指,紙條輕輕飄落在杯子上。
紅袖有些無奈:“咋練得沒力啦?”說話間,就要將紙條取走。
可哪知一觸之下,猛覺寒冰刺骨,有如針扎。
她吃了一驚,低頭看去,只見原本冒著熱氣的茶湯遽然涼下,杯壁也開始掛了水珠。
“我嘗試短時間內轉換勁力,無視剛柔寒熱,變換隨心。”任韶揚吐了口氣,拿起涼了的茶一飲而盡。
“用草紙練習,力求在不毀壞紙張的前提下,掌控圓融。”
紅袖驚詫莫名:“瘸子,你若是能隨意變換勁力,如臂使指,那豈不是能舉手投足間,勁力憑空傷敵了?”話音甫落,手中的草紙呼的一皺,猛聽咔地一聲,碎成了細渣。
任韶揚笑道:“想的是好的,可還得練。”
紅袖眼冒星星:“就算如此,瘸子你也足夠能橫行天下了!”
任韶揚哈哈大笑:“只要我練會了這功夫,江湖上能勝我的人不出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