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郊外。
落葉紛紛,根蓬袞斷,浮草隨風,徑自東南。
“駕!”
“駕!”
“快,宋駙馬楊鎮挾持益王趙、廣王趙逃出臨安,往這片山區去了!”
“丞相有令,此地雞犬不留,決不能讓那兩個小兔崽子逃到南方!”
大道上,大隊兵馬衝來,直奔東南荒山而去。
與此同時,虛空一閃。
任韶揚出現在這片叢林,還沒回過神來,就猛聽呼喊、叫罵、兵甲碰撞聲傳來。
“什麼情況,剛來就陷入包圍圈?”
他眉頭一皺,雙目掃去。
就見山麓下宛如螞蟻一般密密麻麻的兵卒。
再俯瞰遠處,遙見西北有座大城,卻是隻剩下殘垣斷壁,硝煙瀰漫。
任韶揚心中一沉,一股莫名的蒼涼湧上心頭。
臨安,破了。
他知道,這個時間,正是臨安城破,天下易主之時。蒙古實際上已經從漢人手中奪走了江山神器。
接下來,便是漢民為之絕望的百年時間。
而現在,任韶揚聽到了他們呼喊要捉拿益王趙、廣王趙?
說的應該就是益王趙星、廣王趙咼這兩個不滿十歲的娃娃。
“此地雞犬不留?”任韶揚冷笑一聲,“也正合我意啊。”
忽聽不遠處傳來人喊馬嘶之聲,就見數十個元軍擁著一名騎馬將校出現在林子外。
突然瞧見一身白袍的任韶揚,為首百夫長將手中彎刀一揮,喊道:“捉了這個南蠻子,我要用馬拖死他!”
話音未落,已有七八個人向他撲來。
任韶揚垂著雙手,眼見幾件兵均奔自己要害,搖搖頭:“正適合放手大殺。”
當下並不閃避,“雕龍爪”猝然伸出。
前拿後帶,隨抓隨拋,頃刻間將七八個元兵皆擲在數丈之外,落地後哼也不哼,顯是一爪之下,立時斃命。
百夫長見他殺人比折斷一根枯草還要容易,嚇得白毛汗刷地現出於背,眉聳目斜。
身後剩餘兵雖是久經沙場,可也沒見過這種兇人,也都噤聲不敢動。
就在此時,元兵驚訝的發現,眼前那個如神似魔的白衣人竟然消失不見了?
就在他們慌忙尋找之際。
任韶揚淡淡的聲音:“不用找,任某來了。”
倏地,白影一閃,任韶揚竟然出現在眾人中間。
元兵大驚,好似白日見鬼,不知這人怎麼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行到這?
猛聽“噌”地一聲,任韶揚袍袖拂動,便見一道丈許自手中劍刃竄了出來,腳步一轉,畫了個大圓。
便聽“啊…啊!”慘叫聲不絕,眾人無不四分五裂,血染荒山。
只是一個照面,數十人的元軍精銳小隊盡數身死。
任韶揚看也不看,縱身而起,直入林中。
此時,夕陽已落,明月升空,荒山上亮起了數不勝數的火把。
好似一隻只螢火蟲,卻是殺人奪命的螢火蟲。
待飛走百丈遠,就聽金鐵交鳴聲大作。
只見遠處山道上火光通明,又有一群元軍舉火舞刀,正在圍殺一個騎馬少女。
少女揮舞長劍,四下突圍,與眾元兵殺作一團。
任韶揚定睛一看,這少女生著張圓臉,臉頰多肉,眉目清秀。只是苦鬥已久,渾身是血,坐在馬上搖搖欲墜。
顯然已經撐不久了。
突然,“崩崩”兩聲,兩支冷箭從背後射來。
少女早就意識模糊,全憑信念支撐,又如何能躲得過冷箭?將要中箭的剎那,猛聽一道清喝傳來:“小心!”
就見任韶揚縱身躍起,“嗆啷啷”神劍飛出,先劈飛了兩支冷箭,劍刃倏長,又將三丈外射箭之人連人帶馬一併削作兩爿。
這白袍青年落在的馬上,一手環住幾乎暈厥的少女,一手長劍如軟鞭疾疾揮落。
霎時間,人如龍馬如虎,神劍所指,所向披靡。
路途元兵無不斷成兩截,就算有人拿著長槍彎刀格擋,也是人兵俱毀。
一時間,山頭宛若屠場,亂成一片。
猛見前面一空,任韶揚竟帶著少女,突圍了出去,身後只留下一地血路。
“他奶奶的,那將校竟敢罵我一嘴?死韃子可惡,不能留!”任潑皮仍覺心中不爽。
憤而打馬回頭,又一次直直衝向那領頭大將。
本來眾人被任韶揚無雙神劍所攝,恍如隔世,以為他跑走,正面面相覷之際。
哪想到這人竟然又殺回來了?就見那白袍好似一道白煙,倏地出現,“刷刷”兩下,血光閃爍,領頭大將雙臂被齊根卸了下來。
大將猛覺劇痛襲來,張嘴大呼:“痛煞.”
只喊了兩個字,就見眼前藍光閃爍,一截劍刃透腦而出,倏地又沒。
“噗”地一聲,腦漿混合血液從他嘴裡噴出。
任韶揚哈哈大笑,手起劍落,將大將人頭砍下,就勢一揷,挑在“神劍擒龍”之上,縱聲喝道:
“回去和脫歡、伯顏說一聲!老子任韶揚,很快便取去他們狗頭!”
將人頭高舉在劍尖上,仰天大笑,打馬便跑。
此刻,場中元兵俱失鬥志,陣形散亂,眼睜睜看著那個白袍人“舉頭”望著明月就跑,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夜涼如水,月光透梢而過,星漢燦爛。
白日裡的暑意,隨著夜風而蕭瑟,只有涼意透體。
在十幾裡外的一處山坡上,篝火燒得正旺。
火堆旁,任韶揚擺弄著一把射鵰弓,架上烤著獐子。
就在這時,一聲嚶嚀,少女悠悠醒來,只覺周身無處不疼,疼得她嘶嘶作聲。
她弄不明白,自己感覺馬上就要死了,到底是誰救了自己,也不明白怎麼逃出重圍的。
突然,她聽到一道清朗的聲音說:“你受傷不輕,起來吃點東西吧。”
受傷?
少女猛地睜開眼,費力地爬起身,踉蹌著就要走。
遽然,她面前多了一個一臉淡漠的白袍人。
四目相對,少女只覺渾身打了個冷戰,殺氣衝腦,禁不住往後一跳,嘴裡叱了聲:“哈呀!”,一掌朝著白袍肩膀拍來。
她不願害人,就算被殺氣激地下意識出手,卻也不想殺人。
“空”的一聲,纖纖玉手正中面前白袍肩膀。
可此人躲也不躲,那身白袍好似鐵凝,竟動也不動。
他整個人,也好像是鐵鑄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