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跪在這裡的時候,一共看了屠嬌嬌四十五次,每次都看她的傷處。”李大嘴面色慘白,沒有說話,連帶著屠嬌嬌也說不出話來。
剩餘三人吃了一驚,哈哈兒駭然尋思:“這人難不成有佛家傳說中的‘天眼通’、‘他心通’?要不怎麼能看得這麼準?”
這時候,陰九幽終於忍不住,戰戰兢兢道:“任,任公子,按您所說,一人有異心,連坐所有人。這,這不合江湖規矩啊。”
任韶揚道:“你們也配講江湖規矩?”手指沾了一點酒水,屈指彈出。
眼看酒水輕飄飄飛來,陰九幽大驚,急忙伸手格擋。
哪知就這小小水珠竟力沉如山,別說他有傷在身,便是絲毫無傷,也難擋住。
霎時間,陰九幽身子劇震,飛起數丈,砰的一聲砸在牆壁上,牆灰簌簌掉落。
其餘幾人見任韶揚說打就打,一滴酒水竟然將人打得飛起,不禁又驚又怕,做聲不得。
任韶揚冷冷道:“當年燕南天講規矩,卻反被你們害了。”他目光掃來,眼中含笑,“那咱們就都不講規矩,有問題,全弄死了事。”
聽了這話,李大嘴他們直嚇得手腳冰涼,僵立難動。
杜殺問道:“任公子,若是谷外之人,甚至是萬大夫下手害你,那我們豈不是冤死?”
“與我何干?”任韶揚奇道,轉頭看向萬春流,“萬大夫,你會害我麼?”
萬春流搖了搖頭:“決然不會!”
“我相信你。”任韶揚唔了一聲。
不是,這就信他了?
我們也可以表忠心,我們也可以當你走狗啊!任韶揚道:“我說完了,有異議麼?”
眾人此刻已經癱坐在地上,苦著臉面面相覷,隨後一起搖頭,紛紛大聲叫道:
“沒有,絕對沒有!”
“以後您就是惡人谷的天!”
“誰敢起異心,我老李吃了他!”
任韶揚站起了身,後面定安和小叫花也隨之起身。
眾人立馬閉嘴,紛紛諂媚地笑著。
“好了,就這樣吧,萬大夫還請隨我到府上一敘。”
萬春流道:“公子請!”
隨著幾人離開酒肆,他們頓時癱軟在地上。
“他孃的,江湖上怎麼出來個這般不講道理的人?”李大嘴一扯碎石,頓時疼的直打哆嗦。
“講理?”哈哈兒假笑幾聲,“哈哈!講理能來咱惡人谷?”
“別,咱算啥惡人谷?小貓谷吧!”陰九幽嘴唇越來越紫,只覺胸口煩悶,背後痠痛,“你們沒接觸那個小姑娘,她更狠!”
“不是,你們都不疼是吧?”屠嬌嬌費力地抬起脖子,“老孃身子都快被幹碎了,還說啥啊?以後誰敢炸毛,老孃活剮了他!”
杜殺也悶悶地說道:“我不想死,會盯著你們。”
“呸!”哈哈兒啐了口,“那三位從草原一路殺過來,這般手段,誰還敢起歪心思?”
陰九幽冷笑一聲:“咱們裡面,就你心思最深。”
哈哈兒大怒:“陰九幽,你他媽的說什麼?”
李大嘴不小心扯得狠了,臉上的血呲了出來,他滿臉血地勸道:“蒜鳥,蒜鳥,先回去治傷吧,要不就交代在這了。”
“哼,別讓我抓到你的把柄!”
“我也一樣,盯死你啊!”
幾人嗆嗆幾句,便不歡而散,各自走了。——午夜時分,風停雨歇,但見夜空爽朗,點點繁星,明暗不已。
三人去到杜殺的大宅,鴆佔鵲巢。
這宅子大小約有四進,建木繁花具有,長廊怪石齊全,倒真是個軒敞的豪宅。
房間裡,定安將一本字帖臨完,然後又在杜殺的藏書裡翻到一本,如獲至寶,又驚又喜。
任韶揚笑道:“斷手,你之前臨的文衡山,現在又找到什麼?”
定安哈哈一笑,手舞足蹈:“這裡竟然有鍾紹京的《靈飛經》!”
紅袖道:“斷手可是有個想法呢!”
“哎呦,什麼想法?”任韶揚感興趣。
定安嘿嘿一笑:“刀法加書法有沒有搞頭?”
任韶揚愣住了:“啥玩意?”
“我這麼想的!”定安用手比劃:“與人爭鬥時,以火刀作筆,鮮血為墨,一刀既出,地上撲個‘死’字”
任韶揚笑容淡了下來,眼角抽搐:“用血在地上寫個‘死’字?”
定安點頭,手作火焰狀:“對啊,字上面還得有火,呼呼的燒。”
任韶揚面無表情:“說,你是不是劍魔?我就說你咋喜歡金鑲玉這種,原來是劍魔品味!”
“啥劍魔?聽著就是色厲內荏那種。”定安對於任韶揚奇怪的話已經免疫了,毫不在意地說道,“等我練成了,你就知道這一刀有多帥了!”
“哈哈,練成之前,你得把原來抄的書燒了。”
突聽紅袖哈哈一笑,隨後就見她拿出來幾本書,遞給任韶揚。
任韶揚翻開一看,批註很多,都是定安在書中的寫寫畫畫。
一路看去,如“子曰:吾日三省吾身”,批註“認同,吾亦要每日翻三次身”;讀到“子曰:曲肱而枕之”,又批“折臂當枕,變態不輸老祖”;最後讀到“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方”,寫道:“此賊可恨,拿人父母,痛擊之!”
“哈哈哈哈~!”任韶揚笑出豬叫。
定安上前搶回,嘟囔著:“笑笑笑,就知道笑。”
紅袖在一旁笑得嘎嘎的:“先生罰他抄書,翻開一看,氣得‘嘎’了一聲,差點過去。”
三人說說笑笑,眼看天色都快亮了,便回去休息。
任韶揚煉神有成,只以打坐代替睡眠,過了兩個時辰,便叫醒小叫花,出得門去。
此時天已大亮,蟲鳴鳥啾,風光大好。
雖說惡人谷處在崑崙山脈之內,可四面環山,溫度、溼度正好,竟頗為舒適宜人。
走了十幾丈,來到萬春流的藥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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