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慘叫聲接連而起。被鐵釺砸中胸腹者,一個趔趄便躺在地上,皮開肉綻,鮮血迸流,整個人都被開了膛。
喉頭被鐵釺刺中者,則喉管碎裂,驚恐捂頸栽倒。
三眼見任韶揚身形矯健,鐵釺所指,無人可擋,不由的驚怒大叫:“草他孃的!不管這瘸子,先把那小騷娘們兒砍了!”
剩餘的七八個馬賊聞言眼睛一亮,紛紛撲向紅袖。
雖說青年抓著少女左閃右避,可紅袖眼看刀光滾滾,還是嚇得臉色煞白,場面立時危急起來。
任韶揚似乎被他們的無恥激怒,大喝一聲:“狗賤種!”聲音突地拔高,如一支孤煙在萬里寂寥的大漠上升騰而起。
不知為何,腳下似被一塊石子絆了一下,身子猛一踉蹌。
周圍馬賊見他後背竟然露出破綻,頓時大喜,紛紛揮刀砍來,馬賊刀快,若是砍中,以任韶揚如今的功力是萬萬抵擋不住的,只怕立時斬成一灘爛肉。
“啊呀~!”紅袖見狀驚聲尖叫,“瘸子!”說話間,就要掙開手撲到他背後擋刀。
可哪知手上一緊,紅袖根本掙不脫,不由得抬眼看去。
卻見他面色從容,彷彿眼前的危局,不過些許風霜一般,舉手可解。
任韶揚冷笑出聲,“大自在相”施展開來,身法詭異一扭,讓過驚濤駭浪似的刀光,突然仆倒。
就在眾人欺近時,鐵釺如吐芯毒蛇,眨眼間向四面刺出八擊。
他倒地之時,早就暗暗記下眾人所站方位,故而刺擊時分毫不差,俱是命中八人下身要害!這幾人本就一刀揮空,隨覺下身蛋痛,進而擴散腰腹,紛紛慘叫一聲,扔了彎刀,捂襠倒地。
三眼見任韶揚猛如怒虎,頃刻間連斃八命,手下之人如韭菜般瞬間倒地,已然嚇得驚聲嚎叫,慌亂之下,連忙朝後跑走。
任韶揚見他要跑,縱起身來,所過之處鐵釺隨手刺出,地上幾人登時身死。
眼看三眼跑得遠,當即喝了聲,串起一人朝他擲去。
三眼被這一喝嚇得驚魂出竅,猛覺大力襲身,當即慘叫一聲,奔跑之際,已然跌成了狗吃屎。
就在他費力抬起頭之時,只見那青年拄著鐵釺,牽著少女闊步而來。
“饒,饒了我~!”三眼氣息奄奄,兄塌腿折,嘴角鮮血流出,“我有錢,很多錢,都給你,饒我狗命就好.”
任韶揚見他口歪眼斜,滿口鮮血,只覺好笑。
砰地一下,一腳踏下,三眼悶哼一聲,登時斃命,鮮血鋪了一地。
跟踩死一隻蟑螂無異。
紅袖不忍,連忙轉頭,不敢再看。
任韶揚舒了口氣,說道:“小叫花,你比我更瞭解這個世界,若想活的堂堂正正,就要比惡更惡!”
紅袖有些遲疑地看著他:“瘸子,你這幾天有些極端了。”
“極端麼?”任韶揚鬆開她的手,然後想了想,笑道,“可能是我練功太狠,有些發緊罷。”
“不是的,我不是在說你的不是。”紅袖雙手亂擺,說道,“只是覺得你原來好似一顆寶石,乾淨著呢。但是這幾天,不知怎麼了.”
小叫花看著任韶揚神色迥異地看著自己,只覺得口乾舌燥,勉強嚥口口水,繼續道:“你好像被什麼影響,變得不一樣了!”
任韶揚詫異地說道:“這你都能感覺出來?”
“嗯嗯!”紅袖點點頭,“瘸子你的變化就像晴雨天一樣,明顯得很。”
任韶揚愈發詫異,這幾天他回溯與東廠兩個太監的那場戰鬥,幻境裡死戰不休。
他們二人大部分時間劍法雖快,卻也不算難擋。可若是被任韶揚逼到絕境,便會使出一種古怪劍法,出手詭邪迅疾,無聲無息,彷彿只是一道模煳的鬼影,眨眼便至!任韶揚先前幾次不察之下,均被反殺,之後不信邪,就算精神消耗導致頭痛得滿地打滾,也要進到幻境與他們死戰。
終於拼著手斷足殘,這才將其二人料理,完成了首殺。
其後,熟悉對方招法、速率之後,幻境中無論他們去勢如何之快,任韶揚只憑本能反應,先一步進招,逐漸有立於不敗、玩弄鼓掌之象矣。
只是進入幻境次數多了,不僅有頭痛的副作用,更兼之死傷過多,煞氣入體,不自覺會受到那兩個死太監所用劍法影響。
導致任韶揚如今出手更顯詭異狠辣,毫不容情。
只是沒想到竟被不會武功的小叫花看穿?任韶揚深吸一口:“紅袖。”
“啊?”紅袖眨巴這大眼睛看他,“咋勒?”
“你絲毫不會武功,卻這麼能吃。”任韶揚笑道,“還有著不俗的感知力,我很好奇你的來歷啊?”
紅袖黯然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欸!”突然雙眼一亮,“這是不是說明我很有天賦啊?”
任韶揚轉身朝著定安消失的方向走去:“也許吧。”
紅袖對他的背影做了個大大的鬼臉,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也許?”說著,一蹦一跳地追上他,牽住手。
“快點,咱們快點去,斷手別受傷啦!”
任韶揚點了點頭,攬著小叫花,施展“猴王相”,縱身而起,在屋頂三點兩點,就不見了蹤影。——山谷小屋。
數十人正在翻箱倒櫃地搜尋。
這些人身穿黑甲披著玄色披風,手持長矛,腰懸單刀、箭囊,揹負硬弓,氣勢驚煞,遠非那些烏合之眾般的馬賊所能比。
不遠處,賈廷負著手看山嵐秋景,身後並排站兩人,其中一人,正是四檔頭曹添。
剩餘一人瘦削白皙,卻是三檔頭陸小川。
就在這時,一東廠番子小步跑過來,在眾人五丈左右站住了,雙膝跪下,頭盔重重叩在地上。
“稟大檔頭,屬下翻了好幾遍,此地住戶已走。且觀測蠟燭燃燒剩下的燭淚,可以斷定,所住之人,早在前天便已經離開了!”
“一個拄著燒火棍的青年,一個斷臂的酒肆雜役,一個小叫花子。”曹添冷冷一笑,“竟然在咱東廠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此言一出,那人全身劇震,如中雷擊,趕忙連連磕頭,抬起頭來,已是淚流滿面,泣道:“小人死罪!是小的失職,請大人責罰!”
“算了,曹添!”賈廷揮了揮手,讓那人起來,隨後問道,“西域番僧查到了麼?”
那人滿臉鼻涕眼淚,卻不敢擦一下,連忙說道:“查到了,查到了。”
“那番僧月前便被獵戶設下陷阱襲殺”眼看賈廷眉頭皺起,他連忙加快語速,“可有人看到,練鋒號弟子,鐵頭和定安為他收屍。”
“練鋒號?”陸小川突然道,“鐵頭和定安還在練鋒號裡麼?”
那人面色古怪,抱拳道:“稟大人,鐵頭還在。至於那定安,他”
“吞吞吐吐作甚?”曹添大罵,“找死嗎?”
那人嚇了一跳,指著小屋:“定安便是那斷手的酒肆雜役!”
所有人都沉默了。
就聽那人接著道:“屬下追查那群獵戶之時,發現他們都已經被人殺了。”
賈廷目光殺氣一現:“誰幹的?”
那人立馬回道:“用燒火棍的那個青年!”
“哎~!”賈廷嘆了口氣,眉毛跳了三跳,跟著一皺,一臉無奈道,“還她媽聚一塊了?”
曹添恭聲問道:“大檔頭,現在該往哪個方向走?”
“小川!”賈廷看向陸小川。
“大檔頭。”陸小川躬身回道。
賈廷笑道:“你素有急智,給個方向吧。”
陸小川看著一臉忿恨的曹添,笑了笑,依舊恭敬:“是!”說著,直起身來,指著滴水崖的方向,“練鋒號!”
“哦?”賈廷笑道,“原因?”
“鐵頭和定安同時為西域番僧收屍,有藏匿殘篇的可能。”陸小川道,“再者,練鋒號有難,不愁那殘廢不送上門來。”
“哈哈哈哈!”
賈廷突然仰天大笑起來,拇指一挑道:“說得好!咱東廠就需要你這種人才!”
陸小川躬身道:“督公和大檔頭栽培。”
賈廷一揮手,對著下面吩咐道:“走!”
“直取練鋒號!”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