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聽到鋒刃破空,連忙後退,斷刀飛卷,護住周身,眨眼間又被逼到場中。
骷髏臉看著他們叮叮噹噹打個不停,又一指另一幫人:“你們去把他們房子燒了。”“等等!”
骷髏臉看到面色一變的定安,咧嘴笑了笑:“我記得他們中有個小孩子啊~”
定安面色狂變,大喝一聲:“你敢?”
骷髏臉看著兀自血戰的定安,哈哈大笑:“給我把那小孩子抓出來!”
定安怒罵:“我操你媽呀!”踏上一步,“呔”地大喝一聲,扭身揮刀,噌的一聲,刀光如狂風繚亂。
眾人見他旋轉出刀,大開大合,姿態怪異,心中大感吃驚,又見他已然近身,當即在馬上怪叫揮刀迎出,仗著人多,存心將他斬成肉醬。
噹噹噹噹噹!交擊聲空響震耳,馬賊們只覺對面力道極大,胸一悶,身子搖晃,紛紛落下馬來。
定安則被馬賊連人帶馬的力道震得手腕欲裂,口中忍不住吐了口血。
可見到遠處又有人來,便強吸一口氣,不及多想,二度旋身劈來。
只聽刷刷刷聲響,伴隨“噹啷”之聲,地上馬賊只覺對面斷刀好似狂風,又如驟雨,一揮之間涵蓋八方,來勢竟無可避。
不過一個照面,便見四五個人斷刀、吐血,被定安砍翻在地。
定安露出身形,卻見他黑袍破爛,露出幾條刀傷,手腳顫動,臉色翻白,已有力竭之態。
也不怪他不可久戰,才練成“飛沙走石”不過幾天,內功淺薄,就算天生是個使刀的好手,可他畢竟斷了一隻手,短板就是短板,無可辯駁。
而今面對十幾個騎士,定安還能反殺大半,這等戰績,足以自傲。
只可惜這還不夠。
一旁的馬賊眼看同夥死傷慘重,“嗷嗷”嚎叫,揮刀撲來。
頓時刀光厲嘯,響成一片。
地窖中,紅袖聽外面乒乒乓乓,叫罵聲迭起,定安縱聲長嘯,打鬥甚烈。
她心中不安,忍不住暗道:“定安,打不過就要跑啊。”轉念又想,“或者等到韶揚回來就好了。”
但她又一想到那麼多的馬賊,心沉了下去。
“不成,不成,韶揚還是不要回來,人太多了。最多,最多就被他們把房子再給燒掉”
想到這裡,紅袖又氣又傷心,眼角隱隱有了淚光。
我好不容易才有的家啊!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忽然聽到繁亂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上面有人大喊:“快,這裡有個地窖!”
“快掀開,那小崽子估計就在這!”
“哈哈,捉了小崽子,就不怕那殘廢不束手就擒!”
說話間,頭頂茅草冷不丁被掀開,緊接著黃豆般地大雨傾斜而下。
三個惡形惡狀,呲著黃牙的腦袋露了出來,往下瞅著。
直射而來的,是戲謔殘忍的目光。
就像那掩飾不住的惡意一般,讓紅袖冷的直髮顫,心中直髮寒。
“哎呦,沒想到還是個雛兒!”
“哈哈,老子好幾天沒吃肉了,得留給我!”
“媽的,先輪了她再說,哈哈哈!”
汙言穢語伴隨雨點落下。
紅袖的面色微微發白,心直往下沉,耳邊除了聽到下雨“刷刷”的聲音,還有就是定安拼命的呼喊,受傷的悶哼。
紅袖只覺心如刀剜,她心知自己絕對不能落在那群馬賊手中。
至少,不能給定安拖後腿!她下定決心,就要向地窖的土壁撞去。
千鈞一髮之際,只聽上面“砰砰砰”三聲,“咔嚓”碎裂聲,重物“撲通”倒地聲。
如此兔起鶻落,閃電般的變化,讓紅袖猛地一呆。
地窖裡的空氣似乎一瞬間凝固了。
過了半響,紅袖嚥了咽口水,似乎想到了什麼,小心翼翼問道:“瘸子?”
只見茅草又被蓋了回來,地窖立刻又暗了下來。
緊接著鞋子踩水聲傳來,任韶揚的聲音響起:“你躲好,我先去幫斷手!”
此刻,雨漸漸的停了。
場中雨水和血水囤積成一個個小水窪,在微弱的火光、雷光中,隱隱有些發暗。
馬賊朝著跌坐在地的定安緩緩圍過去。
只是盞茶功夫,這個殘廢只是一人就砍死己方十幾名馬賊。
刀法之凌厲,手段之狠辣,讓眾人為之咋舌。
幸虧首領及時發現他刀短的缺點,讓眾人騎馬動起來圍攻。
這才慢慢耗將他耗地力竭,然後一棍抽翻在地!骷髏臉驅馬上前,忽地笑道:“死殘廢,落到我手上,我看你怎麼死。”
周圍馬賊嘻嘻謔笑,他們知道首領的手段,這小子到時候只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定安抹了把留到眼前的血,慢慢坐起身來,道:“是麼?你還真有自信啊。”
骷髏臉獰笑道:“我就喜歡嘴硬的。”頓了頓,“到時候插你的嘴時候,希望你還是這麼硬!”
定安神色一變,看著馬賊們獰笑的面容,心中一沉。
媽的,這人是兔子!
骷髏臉嗬嗬一笑:“怎麼,不說話了?還是說你在等那個瘸子?”
定安死死地盯著他,還是不說話。
“啞巴了?”骷髏臉笑容一斂,突然喝道,“還是怕了?”
“對啊,是不是怕了?”
“剛剛不是很牛逼嗎?”
“等會草死你,死殘廢!”
就在眾馬賊汙言穢語,齊聲大笑之際。
忽聽得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怕?怕你媽呀!”
聲如驚雷,欺山凌谷,震得眾人腦袋一懵,耳中嗡嗡作響。
定安此刻終於說話了,只見他喜上眉梢,大聲叫道:“韶揚!”
骷髏臉陡覺一股殺氣鋪天蓋地而來,心中凜然。
只見不知何時散去了烏雲,露出了金黃的圓月。
月光之下,一人拄著黝黑的鐵釺卓立。
刀條臉,高顴骨,劍眉入鬢,薄唇如刀,長手長腳,穿著一身破爛的襖子,被風吹拂,獵獵作響。
任韶揚突然的出現,讓眾人忽然一愣,緊接著戒備起來。
骷髏臉看著這個短髮青年,只覺心神好似被震懾,此刻竟然不知再說什麼。
任韶揚昂然挺立,闊步前行。
所過之處,馬賊被氣勢所攝,如水浪劈開,囁喏難言。
滿身是血,疲憊不堪的定安抱著斷刀枯坐在水窪處,手腳顫抖,滿臉的泥垢,看起來分外狼狽。
此刻,如同失了魂一般盯著他,脖子轉動中,血水從下頜滴答落下。
任韶揚也看到小叫花從地窖跑過來,但好像害怕成為負擔,跑了兩步便又停下,然後再度啟動,腳步也隨之變慢,神色有些遲疑。
看到這一幕的任韶揚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向小叫花張開雙臂。
也沒有扶起坐在地上的定安。
甚至沒有對馬賊說出任何惡毒、陰陽的話語。
因為沒必要。
沒必要和死人說話。
青年一言不發,只是緩緩擎起鐵釺。
喀喇喇!
雷光閃爍之際,反射在鐵釺黝黑筆直的杆身上,竟變成幽幽的藍光。
“殺!”
任韶揚爆喝一聲,轟然衝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