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臨弓影,連星入劍端。
皓月當空,月輪的萬頃光波,浩蕩流銀漢,世界一片澄明透徹。
一個看著很規矩、很老實的和尚來到了洛陽城。
許是連日奔波,讓他看起來風霜滿面,甚是狼狽。
當他來到城東一座高樓之外,眼望雄樓壯闊,有氣凌八表之勢,心中暗暗讚歎,隨後看了眼天上圓月,便即縱身而起,好似一隻大鳥躥到了屋頂之上。
在這裡。
有一人等著他。
這是個衣著極其華麗的公子,面部輪廓美如雕刻,神氣鬱鬱。
那是一種滿足了所有慾望,對任何事提不起興致的疏離感。
他的背後繫著一件雪白的狐裘披風,隨風微微蕩起,腰間一口鑲嵌寶石明珠的長劍微微露出。
“九公子,您好!”和尚走上前,規規矩矩地打了個招呼。
“你是……老實和尚?”
那人回頭,仔仔細細的打量了老實和尚好幾遍,總算是認出來了。
實際上他們此前見過數次,不能算是陌生。
老實和尚輕輕吐出口氣,繼續道:“和尚之前見過九公子。”
這個人點了點頭,然後有些冷淡地說道:“你來的正好,我迷路了,你帶我回去。”
他語氣淡然,說的話卻很讓人啼笑皆非。
這人就是宮九。
一個很聰明,很自負也很天才的人。
但同樣的,宮九會發呆、會迷路、有時候甚至連十以內的算數都不會。
他這個人簡直複雜到了極點。
老實和尚點點頭,應了聲:“好。”然後說道,“九公子,霍休死了。”
宮九聽著並沒反應,對於他來說,無論是武功、權勢甚至財富,霍休都不被他看在眼裡。
死了個土財主,算得了什麼?反正青衣樓也被滲透的差不多了,到時候讓面前的老實和尚接手也沒問題。
順便改名叫白襪子,怎麼樣?“出手之人,就是‘神劍擒龍’之主。”
“哦?”
宮九感興趣了,他摩挲著手指上那枚澄藍的戒指,笑著說:“出手幾招?”
“阿彌陀佛!”
老實和尚雙手合十宣了聲佛號:“兩劍。”
“怎麼是兩劍?”宮九蹙了蹙眉頭,摩挲著戒指的手指更為用力,“難道他放水了?”
老實和尚搖搖頭,憨笑道:“不清楚啊,可能霍休比我們情報中的更厲害?”
宮九忽然一笑:“有意思。”說罷,便沒有興致再去追問了。
老實和尚接著道:“各大門派都已接到了密報,武當木道人已趕往少林寺和大悲禪師商議。明天一早,‘神劍擒龍’出世的訊息就會在江湖爆發。”
宮九微微一笑:“又要開始了。”
“是啊,又開始了。”老實和尚嘆道,“只不過這次是真的。”
二人接下來望著月光,都沒說話。
啪!老實和尚突然給了自己一個大逼鬥,這一巴掌很重,半邊臉立刻腫了。
宮九好奇:“你為什麼自己打自己?”
老實和尚囁喏道:“因為和尚剛剛有了不好的想法,實在不應該。”
“什麼想法,這麼不好?”
老實和尚嘆了口氣,道:“和尚竟然在想九公子和那‘神劍擒龍’之主打起來的話,不知道誰能活。”
啪!說完這句話,他又打了自己一巴掌,口宣佛號:“阿彌陀佛,我身為一個和尚,竟然有這種邪惡的想法,真該死!菩薩應該罰我爬回去。”
他說著話,真就伏在地上,手足並用像只毛毛蟲一樣地爬下了房頂。
宮九沒有說話,看了他良久,忽的笑了起來。
“我也”
說完,整個人縱身而起,突然手指一點,“刷”的一道澄藍色的細絲激射而出,落在遠處的屋簷處。
白衣公子隨風盪漾,直入黑夜中去。——一場春雨過後,少室山煙嵐雜沓。
方丈室內,一爐檀香,兩盞清茶,一僧一道相對而坐。
那老僧身材高大,面有慈光,正是大悲禪師。
而道人亦是身材高大,身上穿著千縫萬補的破道袍,笑容很是落拓,一臉的雲淡風輕。
“禪師節哀。”
大悲禪師古井無波:“苦情師弟早登極樂,老衲為他高興才對。”
落拓道人,或者說武當長老木道人說道:“那三位有訊息了?”
“他們又做了件大事。”大悲禪師緩緩說道,“他們在洛陽殺了霍休施主。”
“天下第一富人霍休?”
大悲禪師點點頭,然後有些遲疑道:“只是,後續收到的訊息,倒是讓老衲不太敢相信。”
“哦?”木道人微笑道,“老禪師,說來聽聽。”
大悲禪師深吸一口氣,說道:“殺了霍休之人,是真正的‘神劍擒龍’之主。”
“這我們都知道啊。”木道人道,“這有什麼不可相信的呢?”
大悲禪師平靜的看著他,緩緩道:“木長老,老衲說的是‘真正’二字。”
木道人捋著鬍鬚的手停了下來。
忽然,他隱隱感受到了什麼,面色變得極為的凝重,甚至有些侷促。
“真正的?”
“依照情報來看,真的。”
“那位?”
“是!”
“劍神,血衣人,刀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