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的正院越發地喜氣洋洋,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發自真心的笑。
宮中馬車來接寧姝婉的時候,丞相剛巧在照顧李瑾容,他問清楚原委,便對來接人的小太監嗤之以鼻。
“不過是個婢子出身的常在,也配這麼使喚本相的女兒?”
小太監連連陪笑,心裡想著,沈妃與藍常在面和心不和,作為沈妃未來的親家,丞相看不上藍常在也是有的。
“丞相大人,或許是藍常在心中慌恐不安,想要透過您來和沈妃娘娘和解呢。”小太監眼珠子一轉,吉祥話脫口便出,“畢竟您是國之棟樑,誰不想走您的門路呀。”
他年歲雖小,卻是時常在劉拱墅身邊跟前跟後的,頭腦算是靈活。
不曾想,這天卻是在丞相府狠狠地吃了癟,丞相爺任憑他是嘴皮子都磨破了,也不肯放人。
他把求助的眼神投向寧姝婉,寧姝婉聳了聳肩,趁著丞相不備,乾脆利落地翻牆溜了出去,剛巧砸在馬車上。
小太監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滿是崇拜:“寧二小姐,您還會武功啊!”
“不會,駕車。”寧姝婉突然覺得他可愛,伸手就在小太監的額角彈了個腦袋崩。
“哎喲!”
小太監聳著眉毛,捂著自己被彈疼了的額頭,眼睛裡倒是亮晶晶的,一下子就認為寧姝婉很是親切。
“奴才叫蘇愈,您叫奴才小愈子就行。”
馬車在宮門停了,小愈子一直將寧姝婉送到承乾宮,這才慢慢地離去。
自然,寧姝婉也不會叫他白送,小愈子走的時候手裡的賞銀沉甸甸的,就差拿不動了。
偏殿人影悠悠,藍常在託著下頷坐在桌邊,失魂落魄的樣子讓人看著可憐,那滿頭的珠翠壓得她脖頸彎著,好似下一瞬就要折斷了似的。
“小主,寧二小姐來了。”宮女小心翼翼地說道。
藍常在眼裡就像是點燃了一把燭火似的,霎時間亮了起來,她迅速地起身,一把抓住寧姝婉的手,著急忙慌地道:“你們都下去,就讓我和寧二小姐聊聊天!”
“是。”宮女們都依言退了出去。
見殿內沒有人了,藍常在的眼淚刷地就流了下來。
她不顧身份,一跪落地,哭泣著道:“求求您救救我!”
寧姝婉歪著頭打量她,眼神裡的光澤幽微,窗外的天光灑落在寧姝婉的衣衫上,綻起一簇簇流光婉轉的波紋,十分的瀲灩。
許久聽不見動靜,藍常在的眼淚落得更著急。
她揚起小臉,很是倉皇。
“寧二小姐,我知道您怨恨我想要害您,但是那一切都是沈妃的吩咐,我當時只是一個卑微的宮女,我除了俯首聽命,根本沒有別的選擇啊!”
寧姝婉挽了挽裙襬,慢悠悠地坐下來,饒有興味地打量著她:“你現在也算是走投無路了哈?沈妃當真是那麼恐怖?”
藍常在打了個哆嗦。
沈妃在外人面前只是一個深不可測的主子,但是藍常在做藍耳的時候,是見慣了沈妃的手段的,又被小太監之死一嚇,現在六神無主。
她哭哭啼啼地道:“沈妃娘娘容不下我,皇上再寵我也有龍馭賓天那一日,等沈妃成了太后,我就真的死定了!寧二小姐,求求您……”
寧姝婉輕輕地嘆息一聲,伸手將藍常在鬢角歪掉的秋海棠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