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謝凌軒將她送回來的。
昭若安喘了兩口氣,揉著眉心問道:“什麼時辰了?”、
珊瑚回答:“眼下是辰時。”
聽她聲音乾啞,珊瑚又忙給她倒了杯溫水。
昭若安一口喝盡,擦去眼角殘餘的淚水,這才催促著珊瑚替自己梳洗。
收拾妥當後,珊瑚這才慢吞吞地開口:“都怪那個秦寒,將那些陳年往事都提起來做甚,害得您做了個噩夢,白白出一身虛汗。”
“罷了,這也不能怪他。”昭若安擺擺手:“去讓掌櫃套輛馬車,咱們得抓緊時間趕路了。”
“是。”珊瑚點頭。
馬車備好後,昭若安便將還在昏迷中的宋瀾瑩安置在最內側,隨即便帶著謝凌軒和珊瑚朝城外出發。
一路上還算順利,沒有再遇到前來追殺的黑衣人。
等到了約定的地點,果然就看到幾個熟面孔等在那裡。這些人昭若安都有印象,不就是秦寒的那些手下嗎。他們看起來都受了輕傷,十分狼狽。
見到她,那些人一改之前的架勢,紛紛朝她點頭表示友好。
“宋大小姐,您來看看,這兩位是您的雙親嗎?”
昭若安上前,謝凌軒則快她一步,將馬車上拉的棺材推開一角。
只一眼,她的眼眶就紅了。
棺材裡的爹孃就像是睡著了一般,安靜地躺著。昭若安腳步一顫,只有扶著謝凌軒才能勉強站穩。
她深吸口氣,緩和了半晌才咬牙:“是......”
這就是她日思夜想的爹孃啊!可眼下卻成了兩具冷冰冰的屍體,再也不能喊她卿兒,再也不能擁著她坐在廊下摺紙鳶了!
昭若安雙腿一軟跌了下去,謝凌軒急忙拉住她,眼底閃過一絲擔憂:“你沒事吧?”
她強迫自己搖頭,可心口有刺骨錐痛不斷傳來。即使眸底一片死寂,但眼淚卻不受控制地翻湧而出。
先是蕭裴璟,如今又是她爹孃。
她從來沒有這般恨過!從來沒有像此刻般想要殺人!
鋪天蓋地的仇恨瞬間席捲全身,她恨這陰謀的殘忍!恨這紛亂世道!更恨廢物的自己!恨自己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悲劇重演,卻不能為所愛之人報仇雪恨!甚至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
悲痛如穿膛之劍,讓她疼得崩潰大哭。
謝凌軒抿唇,抬手遮住了她的雙眼。
如此要強的人,想必實在是到了苦痛絕境才會如此失態。可這番狼狽模樣,她定然不會希望旁人看見,所以,他會全部替她遮掩起來。
謝凌軒站在她身後,低聲呢喃道:“哭吧,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吧。”
許是哭盡了氣力,因此在回去的路上,昭若安一直都在昏睡,甚至半道上還發起了高熱。
她一會兒喊熱,一會兒又喊冷,虛汗硬生生溼了三件衣衫。
謝凌軒索性脫了自己的外袍丟給她,看著蜷縮在軟榻上,眉頭緊鎖的昭若安,他心底忽地一痛。
見他一直盯著,珊瑚只能放下車簾阻隔:“還請段公子別分心!我們家小姐眼下需要儘快找個大夫。”
謝凌軒這時才反應過來,他還在駕著馬車。
他用咳嗽掩飾自己的尷尬,加快速度朝青州地界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