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地放亮了。
眾人都是一夜未睡。
蕭飛逸更是急得踱來踱去,原來石天告訴他,如果白雪不治,性命最多隻有一個月了。他最初說白雪可活半年只不過好心地安慰白雪而已。白雪的病,實在已到了不治不行的地步。
白雪的房門終於開啟了,第一個走出來的是水妙蘭,只見她滿眼血絲,顯然也是一夜未睡。
白雪隨後而出,神情雖然有些憔悴,但精神尚好。看見眾人一個不少地都守在門外,白雪又哽咽起來。從此刻起,她永遠都不會感到孤單了。此時面對她的每一張面容都是那麼令她感到親切,感到欣慰,都充滿著無比的祝願與關懷。
石天搶上一步,道:“白雪姑娘,你已決定了?”
白雪任由淚水垂落,向眾人看了看,點了點頭道:“此時有這麼多關心我的人在我身旁,我即使是……即使是常年不醒,也不會孤單寂寞的。我……我很知足!”
白雪的話讓人心碎。
天龍大師也不禁暗宣佛號。
事不宜遲,石天立即行動了。
他先從白雪的手指裡取出了十幾滴血,把它們分別滴入十幾個不同的銀皿中,之後向眾人說道:“我需要一些和白雪血型相同的血。”
石天語音剛落,眾人已搶先劃破自己的手指,把擠出的血滴滴入到銀皿中。
石天仔細地檢視,最後發現,只有荀五的血和白雪的血地完美融合,沒有排斥與凝固,於是向荀五說道:“荀少俠,這次要有勞你了!”
荀五一拍胸膛道:“榮幸之至!”
石天轉身又對水妙蘭道:“妙蘭,你是毒王的傳人,也精通醫術,就由你助我一臂之力。”
水妙蘭毅然地點了點頭。
一切準備就緒。
石天又仔細檢查了幾遍,確定無甚遺漏,這才又神情凝重地道:“沒有我的召喚,任何人不許擅自闖入。這次開顱治病,容不得有絲毫差池!”
天龍大師應道:“藥王請放心,有我等數十人在此,就是連一隻蒼蠅都不會飛進去。不知還需不需要我等為白雪姑娘輸送功力?”
石天道:“輸功倒不必,目前白雪姑娘體內的真氣還很充盈,完全可以護住她的心脈。”
此時的白雪已不再流淚了,她只是痴痴地看著蕭飛逸。
石天、荀五、水妙蘭相繼走入了屋內。
白雪一步一回頭,痴痴地看著蕭飛逸,眼神中充滿了無限的眷戀!關閉的房門終於遮住了她的視線,也遮著了蕭飛逸的視線。
蕭飛逸的心在猛烈地抽搐著,真想大喊大叫一番,之後再大哭一場。也許只有這樣,他心頭沉重的鬱悶,難捱的堵塞才會舒暢些。
用來治病的屋子被眾人重重地保護起來。為防有敵來犯,天龍方丈下令全寺戒嚴。
一時間少林寺如臨大敵!所有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救一個人,那就是白雪!
……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了,烈日當空,已是中午了!
驕陽的烤炙與高度的緊張,已令蕭飛逸汗溼衣衫了,可他絲毫沒有理會。
這難熬的時刻,這漫長的等待,令蕭飛逸覺得他已等了一千年,一萬年!
屋內聲息全無,死一般沉寂。
空氣沉悶得彷彿讓人透不過氣來。
蕭飛逸覺得自己此時是佇立在一個混沌的世界中,他身周所有的事物都是模糊的。他努力地掙了掙眼,眼前仍是白花花一片。他撲通一聲跪倒,雙手合十,默默地向上天祈禱。
等待,等待,除了等待還是等待……
日影西移,已漸黃昏。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白雪的生命是否也像落日走向終點了呢?日落可以再出,可人死還能復生嗎?即使還有來生,但那時匆匆而過的兩人還能否相識?
屋內亮起了燭光,顯示著手術還在進行著。
亮起的燭光似點起了希望之燈,令眾人在焦急中又看見了一絲曙光。
等待著,期盼著,期盼著,等待著……
月光已撒滿大地,星星也開始歡快地眨起眼睛。
靜靜的夜,祥和溫馨。
輕輕的風,悱惻纏綿。
眾人的心,彷彿一起飛向了那神聖的地方,一起為白雪祈禱祝福。
……
漫長的一萬年,終於在房門開啟的一剎那過去了。
第一個走出的是石天。
此時的石天疲憊得就像秋天裡的寒蟬一樣瑟瑟發抖。
蕭飛逸一躍而起,一把抱住了石天,一句話都沒說,只是用焦急的眼神望著石天。
石天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蕭飛逸艱難地問道:“她,她怎樣了?”
石天彷彿蒼老了許多,疲憊得像是已經睜不開雙眼了,吃力地拍了拍蕭飛逸的肩頭道:“逸兒,伯伯的工作已經完成了。白姑娘頭內異物已被我成功摘除了,已無性命的危險。不過,她能否醒轉,就不是我所能掌控的了。”
蕭飛逸急道:“為什麼會這樣?”
石天眉頭緊皺,語氣沉重地道:“摘除異物時,難免會傷到腦內組織,而那些組織就是控制人一切行為的中樞,所以很可能會引起白雪長眠不醒,形同植物!”
“石伯伯,可有什麼補救措施?”蕭飛逸一臉期待地急問道。
“我想,白雪的潛意識還是存在的,若她能聽到她最想聽的聲音,也許會激發她生命的潛能,說不定還能再創奇蹟而甦醒。不過,這恐怕要靠你了,對此我是無能為力了!”石天道。
水妙蘭施施然走了出來,拉住蕭飛逸的手道:“表哥,只有你才能喚醒白雪,你一定要救活她……”
蕭飛逸大聲道:“我一定要喚醒她,我一定能救活她,我要救她……”
天亮了。
白雪沒有醒過來。
她均勻的呼吸說明她已脫離了危險,但是她緊閉的雙目又告訴眾人她不願醒來。
蕭飛逸始終坐在白雪的身邊,不停地呼喚著她的名字。可白雪就像雪山上的睡蓮,毫無知覺。也許,她的確累了,真的需要休息一下吧,蕭飛逸痴痴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