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城西三十里,送君亭。
這是專供遊人休憩而建造的一個八角涼亭,若在炎熱的夏日,出城入城的人都會在此歇息片刻。
現在雖是秋高氣爽,但過往的行人也喜歡在亭內打個尖兒,因為在這裡不但可以遠眺如畫的秋景,還可以花幾個銅板買一大碗碧螺春香茶。
張老伯很有生意眼光,早在五年前就已在這涼亭上開始賣茶了,並且風雨無阻,五年如一日。
張老伯煮的茶水喝下去後滿口生香,火候拿捏得絕對是恰到好處,而且價格還便宜,所以路過送君亭的行人大都會到這裡面坐上一坐,喝一大碗茶水。
今天張老伯沒來,來的是一個小夥子,聽小夥子說,張老伯今天生病了,叫他前來,並說他是張老伯的遠房親戚,已和張老伯學習了很長時間的茶道了。
眾人也沒細問,反正小夥子煮的茶也同樣滿口生香,價格又一樣,所以也就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共享茶道的樂趣。
喝茶聊天雖然沒有喝酒時那麼情緒亢奮,可不管認不認識,幾句話開啟話匣子後,照樣可以天南海北地胡謅八扯。人本群居,誰還不喜湊個熱鬧呢?尤其近來江湖鉅變,正是茶餘飯後最好的談資。
今天“漠北雙英”兄弟心情非常好,都有一種衣錦還鄉的感覺。
二人雖是剛出日照城,離家還遠著呢,可這種榮耀的感覺就是很強烈,想壓都壓不住。
兄弟二人在黑道上成名多年,乾的盡是令人聞風喪膽的事兒,沒想到在這次武林大會上,竟和眾白道英雄一起列為十大高手,成為討伐索魂令的先鋒,怎能不喜出望外?二人高興地哼著沒有名字的歌,轉眼間已來到了送君亭邊。
兄弟二人來的時候,曾在送君亭上喝過張老伯煮的茶,覺得他的茶藝的確不錯。可現在兄弟二人既不勞累,也不口渴,就不準備再上去了。
但是,煮茶的小夥子眼睛倒挺尖,看見二人路過涼亭,忙跑出來對二位說道:“二位爺,進去歇歇腳,喝碗茶吧,俺煮的碧螺春茶可是香得很!”
“漠北雙英”兩位兄弟本不想進去,可這個小夥子下面的話,讓他倆動了心,只聽小夥子繼續說道:“二位爺,即使您不喝茶,也會有很多收穫的。上面眾人此時正談論鐵膽莊群雄比武一事,說得可帶勁了!看您兩位也不像本地人,進去聽一聽,那才叫長見識呢!“漠北雙英”兄弟二人聽罷,好奇心大起。兄弟二人當然也想聽聽別人對大會的評價,況且沒準還會有人在那裡大吹特吹他們兩兄弟呢。
兄弟二人對望了一眼,抬腿來到了涼亭上。
今天在這裡休息喝茶的人還真不少,好多人都在眉飛色舞地講述著鐵膽莊比武的事。
二人向四處一看,見那些高談闊論之人並非武林同道,只不過是些市井遊民而已,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聽來的訊息拿到這兒來賣弄了,說得有鼻子有眼兒,比真的還玄。
“漠北雙英”兄弟行走江湖多年,做事自是十分小心,見上次煮茶的張伯不在,頓時疑心大起,立刻向小夥子詢問。
小夥子見客人問話,忙又把對別人說過的話再重複了一遍。
兄弟二人半信半疑。
這裡的茶水生意真是不錯,片刻的功夫,小夥子手提巨壺又給在座的每人斟了一大碗茶,口裡還直說:“茶煮的不好,請多擔待,這碗茶水,我不收錢,權當對各位的光臨表示感謝!”
倒完一圈茶水後,小夥子把那巨大的茶壺放在了“漠北雙英”的桌上,對他二人道:“兩位客官,您先慢用,茶水不多了,我還得去煮一壺。”說完就向後面走去。
“漠北雙英”中的老大小聲說道:“慚愧!行走江湖多年,做事總是疑神疑鬼的。”
老二看了哥哥一眼道:“我比你還小心!你說咱兩個黑道大佬,別人不怕我們就不錯了,啥時候輪到咱倆謹小慎微了?”
兄弟二人對望了一眼,一起笑了。
周圍的客人仍然一邊品著香茶,一邊高談闊論著。
雙英中的老二做事的確還是要心細些,飛快地取出一根銀針,向壺中的茶水插了一下,銀針沒有絲毫變化,證明茶中無毒。這下兄弟二人放心了,走到櫃前,拿了茶碗,倒了兩大碗茶,慢慢地喝了起來。
喝完茶水,雙英中的老大急於趕路,就想站起身形,可是忽然間,他發現一雙腿已不聽他使喚了,空自著急就是站不起來,全身軟得像麵條一樣。
他心中大驚,知道著了別人的道了,斜眼向二弟望去,卻見老二此時面部扭曲,一臉的猙獰,口中鼻中已沁出鮮血。
老大隻覺得眼前一黑,翻身栽倒了。
“漠北雙英”兄弟二人中毒身亡。
他們喝的茶水沒有毒,可他們用的碗有毒。就在城內外出現了翻天覆地的驚變之時,“鬼劍”馬濤早已在日照城東二百里的一條山道上了。他早就出了城,想盡快地趕到他的老情人那裡,把獲得十大高手榮譽的好訊息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