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長老鬆了一口氣,她一路奔逃,一炷香後,直接來到了陽興會府邸深處。
季亦農的眼睛都瞪大了。
他第一次看見雲長老大喘氣!
“長老,難道你也參與其中,與湍江派一道圍攻邪極宗了嗎?”
雲長老哼了一聲,沒理會他的話:
“湍江派已經完了,你準備把他們的人手接收過來。”
“什麼?”
季亦農大吃一驚,甚至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昨天大家同為南陽八大勢力。
只一天光景,就有如此驚變,竟有種兔死狐悲之感彌泛心間。
“邪極宗的勢力很強嗎?”
“是。”
雲長老想到那一堆高手,頓時有點頭疼,怎麼兩派六道突然冒出一個龐然大物。
如此多的高手,若是再發展下去,豈不是要威脅宗尊地位?對了!!她忽然想到什麼,整個人過電,細細回想今晚看到的八人,從他們動向不難判斷,這些人並沒有一個明確的指揮。
此事非常奇怪。
陰癸派圍聚在陰後周身,有了明確核心,這才不會內鬥。
邪極宗八大高手能聚集合力,必定有人主導,否則怎可能叫一群老怪甚至是魔門宗師聽從順服?
心中一股寒涼之意驟然襲來。
邪帝本代有邪帝!是了,一定是邪帝出世,這才能號令一眾邪極宗高手。
這一刻,雲長老感覺江湖更亂了。
道統之爭會激烈到難以想象。
“長老,到底發生了什麼?”
雲長老看了季亦農一眼:“就是遇見了八位高手,這八人,我也沒有戰而必勝的把握。”
季亦農面色驟變,像是吃了屎一樣難看,他呼吸一窒,趕緊奔到門外,呼喊招來人手。
“會主?”有幾名黑衣人走上前。
“立刻撤去所有調查銷金樓一事的人手,立刻!”
“那那巴陵幫聯絡過我們,怎麼交代?”
“怎麼交代?”
季亦農神色一暗:“把他們送的禮物全收下,把人全部殺掉,巴陵幫這群蠢貨與我們半點關係也沒有。”
“會長.那咱們死在銷金樓的人?”
“死得其所,去辦吧。”
“遵命!”
季亦農一擺手,望著他們出門才放心。
“長老,此間之事該怎麼辦?”
“暫時不要與邪極宗的人生隙,先等陰後訊息。你只管埋頭接收湍江派的產業,黑石義莊那邊.”
季亦農接過話:“那邊我就推給楊鎮。”
他陰森一笑:“這個爛攤子,我看他楊鎮怎麼處理。”
……
深夜,又一陣凌亂的腳步踏碎清輝,直闖梅塢巷。
周奕、陳老謀與卜天志三人圍著幾盞燭火,不斷檢視探子報來的訊息。
真是一條比一條驚人。
不止是陳老謀與卜天志變了臉色,周奕幾乎想要搬家。
“怎麼會有這麼多厲害人物?”
鯤幫兩位支柱不由看向周奕,心覺後怕。
若是湊近看戲,再倒黴一點真有丟掉小命的可能。
“我也是一頭霧水。”
“魔門兩派六道中,能有這許多高手的唯有陰癸派。”
周奕想到雲長老,於是冷靜下來:“但這些老怪與他們不像是一路人,那就只能是臨時湊在一起的。”
“若他們能精誠合作,魔門早已一統,按照老怪們心高氣傲,誰也不服誰的氣性,我估計他們不會湊在一起太久。”
“當然.”
周奕撥出一口氣:“這也只是我一偏之見。”
陳老謀與卜天志對視一眼,暗暗一嘆。
“魔門秘辛本幫知之甚少,也沒能力去打探這些老魔頭的底細,似天師這樣的估計本幫已經做不出來,叫人汗顏,我們竟然是專事販賣訊息的。”
陳老謀自嘲一笑。
“術業有專攻,”周奕自謙道,“太平道承由來已久,我只是稍借底蘊。”
卜天志複述“底蘊”二字。
又問:
“可否再估計一下這些人的動向?”
“經此一役,黑石義莊已鬧得人盡皆知,我估算他們是待不下去的。”
周奕繼續說道:
“明面上只有南陽郡城這邊的大隊人馬有威脅,其實暗地裡還有許多敵手。”
“倘若死對頭知曉他們在此秘會,多半要來一探究竟,甚至會想法子將他們一鍋端掉。”
“這也是魔門人物隱藏蹤跡的原因,既要防著別家道統,還要防著自己人下黑手。”
陳老謀點頭:“那是最好。”
“湍江派這次損失慘重,恐怕得排到八大勢力末梢。”
正要再說外邊又有探子回來遞送訊息。
陳老謀接過訊息:
“南陽幫派的右手劍蘇運為了搭救打探訊息的幫眾,被魔門老怪打了一掌,他受傷嚴重,能否活命尚未可知。”
“可惜.”
“這蘇運雖不是楊鎮的左膀右臂,但卻是條好漢子,這樣死太糟蹋了。”
這時一隻飛鴿咕嘰一聲,煽翅入籠。
卜天志取來一張小字條:
“湍江派副掌門、三大長老、五位護法全死,羅長壽重傷返回城內。”
“這可是大喜事,不過羅掌門命真硬,不愧是名字帶長壽的。”
他又揚起腦袋將後面一條訊息報出:“楊鎮帶人直奔城西,西南那邊的亂子暫已停歇。”
卜天志才一說完,對坐的周奕豁然起身。
“快,陳老,把你的邪術使出來。”
“什麼邪術?”陳老謀的腦袋不夠用了,他正在盤算城中形勢。
“幫我易容,我要去取一樣東西。”
卜天志忍不住插話:“我剛剛還在說羅長壽命硬,你要取的東西,不會是他的人頭吧?”
“正是。”
“湍江派位於八大勢力之末尚且不夠,我要他從南陽除名。”
周奕神色一凝:“這人活著,會是比羅榮太更麻煩的瘋狗。”
“有道理,”卜天志連連點頭,“就由卜某人打個副手,來為天師接應。”
“好。”
周奕笑了笑也不拒絕。
卜兄弟人不錯,尋常來說這是老單的活,可老單守著道觀,也不在城內。
有個人照應,更為穩妥。
周奕不禁瞧了瞧卜天志魁梧寬厚的身形。
這長相,這身板,越看越與我太平道有緣。
……
“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響徹湍江派羅府府邸。
“掌門,你.你沒事吧”
一名侍女聲音顫抖,她手中的清水盆在羅長壽咳過一口血後,竟變成烏黑之色。
“滾滾開!”
他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侍女嚇得連連後退,跑出門外。
聽著外面吵嚷喧鬧之聲,羅長壽長喘一口氣,朝外看去一眼。
“咳咳~!”
他又咳出一口血,用手擦了擦嘴角,瞧見掌心烏黑血光,心中全是涼意。
“這是.煞毒”
“好霸道的魔功掌力.”
羅長壽咳出第三口血後,才覺得胸口的憋悶好了一點。
他長長撥出一口氣,心口終於順暢。
方才真是險象環生,倘若不是有一個突然冒出來的高手吸引了那些老魔的注意力,不消十招,他必然會斃命在那矮胖老魔的掌下。
外邊的吵嚷聲越來越大。
湍江派大亂那是必然的,核心人物幾乎死光,只剩下他一個傷殘人士。
羅長壽眼中閃爍兇光。
他捂著胸口,面露不甘之色。
辛辛苦苦經營門派這麼多年,怎能一朝覆滅。
早知如此,就該將所有幫眾全數派來,以人命相填來鬥這些魔門老怪。
一念至此,又頗為沮喪。
想將這些高手留下,幾乎是不可能之事。
心底又怒又悔,不該跳入這泥潭中。
羅長壽細細一想,總感覺自己在被人推著走,今晚碰到的這些高手,似乎也不像有銷金樓那人。
他越想眉頭皺得越深。
那時樓中遠沒有今夜鄒鼎、獅王這些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