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智慧大師一瞥,她不願停下,一旦被老和尚拖住,南陽一眾高手圍殺而來,今日有可能要成死局。但是又跑數息之後,一道劈空掌力從側邊襲來。
周奕出掌,身形一滯掉在兩人身後。
莎芳被逼得朝下一墜。
原本速度慢上一籌的智慧大師頃刻撲來,他蓄力已久。
此時毫不猶豫,一掌對著莎芳按出。
老僧鬚眉飄動,袈裟獵獵作響,整個人散發出禪意威勢,像是一尊怒目大佛,真勁潮湧而出。
大慈大悲心佛掌力!
莎芳面色微變,朝面前破敗屋舍中遁去。
下一刻屋舍受到一股強力整個炸散,茅草木棚全都爛做一團,兩面土牆隨真勁倒塌,煙塵四滾!周奕看到煙塵之中,洞出一條豐腴軌跡。
莎芳頭也不回,朝著南陽城外飛奔。
這一掌的功力非同小可,智慧大師出掌後,立定原地,微微調息。
智慧大師不追,周奕一個人自然沒膽子追莎芳。
“善哉善哉,她受了我一掌,必然帶傷。”
“大師功力高絕,叫人佩服。”
大和尚出了大力,周奕真心誇讚一句。
智慧大師的目光從莎芳處移了過來,上下打量著他。
周奕不動聲色,心中卻也警惕,防止這大和尚不講武德。
他的掌力太猛,可不敢拿小命開玩笑。
這時,一道腳步聲落下。
周奕撇眼一見,不著痕跡朝師妃暄靠了幾步。
方才善母動手,她第一時間來助,可見聖女雖有點小心思,人卻不壞。
師妃暄與智慧大師打了一聲招呼,便帶著一絲關切看向周奕。
“道兄可有受傷?”
周奕心情不錯,“有智慧大師在側,豈有受傷之理。”
老僧搖了搖頭:“觀主輕功高絕,天下罕見。善母要傷觀主,殊為不易。”
“微末伎倆,不足為道。”
周奕看向老僧:“如今莎芳受了傷,我們要趁這個機會,早點對新野魔門動手。接下來再打棺宮,就沒有顧忌了。”
智慧大師自然沒意見。
無論是對付大明尊教還是對付魔門,都對佛門有益。
尤其是魔門,佛魔兩道爭鬥了太長時間,本就是死敵。
“魔門紮根許久,非是大明尊教可比,”智慧大師提醒道,“陰後比善母難對付。”
“大師請放心,我已做好安排。”
“不過.”
“若是對魔門出手,需要大師一開始就在正面,我們要以最快速度將他們從南陽打退,避免拖延下去,引來襄陽之兵,那時候反要被棺宮佔便宜。”
智慧大師謹慎道:“若與陰後相鬥,老衲沒法分心,更沒有贏下她的把握。”
“大師能拖住陰後,便已足夠。”
周奕見老僧點頭,心中安穩不少。
如今南陽城這麼多高手,倒不是怕陰後一個人。
只是這樣一個高手騰出手來,容易製造殺傷。
道門朋友前來相助,周奕也要將他們的安危考慮進去。
師妃暄聽他們商量完了,這才問:“道兄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休養一下,最多兩天。”
“……”
任家府邸的喊殺聲已經聽不到了。
倒是最後幾名邪教徒給眾人留下深刻印象,他們無懼死亡,也無人投降。
對抗不了,便各自服毒,唸誦善母所授的經文。
留下冷笑聲與威脅之語,欣然赴死。
可惜這一套在這裡嚇不到人。
老道們覺得他們可悲,還唸了幾句滅罪經順手超度一番。
天台寺有四名僧人守在門口,瞧著一具具抬出去的屍體,坐在任家大宅的門檻兩邊,一邊敲木魚一邊閉目唸經。
大家對待死人,都有專業一套。
邪教徒那點威脅詛咒,註定是沒用的。
周奕見到這一幕,產生奇怪想法。
倘若由他出黑,再把這幫人送入周老嘆的棺材。
那大明尊教來南陽這一趟,這輩子算是值了。
南陽幫的人正在打掃後事,孟得功與蘇運從大宅中走出與楊鎮、呂重碰頭,周奕過來時,帶人圍在四周的範乃堂也上前報訊。
“衝出大宅的高手,一個沒有逃掉。”
“裡邊的也全死了!”
“好!”
“……”
這口氣在心中憋了好久,此時大感快意。
雖然城內調動大批人馬,但攔住這麼多四散開來的高手,也是一樁傲人戰績。
善母受了傷。
大明尊教這次又在南陽城折損嚴重,再想搞事,已經沒那個能力了。
而且,這是道佛兩家一齊行動。
大明尊教再有氣,只要在中土,他就得憋著。
周奕先回南陽幫,叫楊鎮搞來筆墨。
今晚總算見到善母是什麼模樣,便將她畫在紙上。
他越畫越快,連畫三四張。
“這是要把她貼出去?”
“不錯。”
周奕落下最後一筆,把畫筆放下,輕輕一吹:“找幾名畫師,就照著我這個畫,再寫清她的體貌特徵,蓋上大隋官署印,把她列為塞北大盜,四下懸賞張貼。”
楊鎮撫須一笑,把事情應下了。
這可能沒啥用,但把莎芳名氣搞臭,噁心她還是能辦到的。
大明尊教的窩被掀了,但城內還沒安定。
此事之後,還有許多後續要補上。
周奕倒是不用操心,與松隱子、陳常恭等人聊過後,他便帶著一幅善母畫像回到南陽幫東邊小院。
那邊,一大兩小,三人正在等他。
見到周奕安然返回,兩小安心睡覺去了。
“善母在嗎?”
“見到了。”
“你可有與她交手?”
周奕把善母畫像遞給她:“她出手偷襲,但被我察覺到,沒能得手。之後我與她過了幾招,逍遙拆確實厲害,她的功力也比我高,我暫時鬥不過她。不過,我想走,她也留我不得。”
阿茹依娜望著畫像上那人,皺著眉頭。
“之後呢?”
周奕又把後續之事說給她聽。
少女眸光微亮:
“善母是個戒備心很強的人,她既然吃了虧,短時間內就不會再冒險。大尊若是不在,南陽這邊的事,她應該是不會插手了。”
“北馬幫在東都,等善母去找大尊,我這邊的事如果順利,差不多已經了結。”
周奕溫聲道:“你可安心一段時日了。”
阿茹依娜點了點頭,又問:“你何時對新野那邊的魔門出手?”
“就這兩天。”
“我去幫你。”
周奕看到她堅定的眸子:“你換一把劍,再換一身衣服.”
想了想,又道:“其實.我這次不缺人手。”
他後邊那句話顯然是白說了。
阿茹依娜像是沒聽見,又在看那畫像。
周奕把畫像拿過來,揉作一團:“莎芳也不過如此。”
望著紙團滾圓,少女微微一笑。
周奕叫她早歇,又想起一樁事,趕緊去尋陳老謀。
巨鯤幫的人多有調動,陳老謀也沒睡。
在扇子鋪裡間,兩人泡茶來喝,漲漲精神。
“天師儘管放心,你交代的事,保管一件不落。”
陳老謀又道:
“這一次,南陽的動靜一定要鬧大一點,表明態度,否則棺宮那邊,不一定會信。”
“只有真正出兵,才能叫他們曉得,我們隨時會打冠軍城。”
“而失去了冠軍城,棺宮就擋不住武林聖地四大聖僧。邪極宗那些人已經被打上門一次,一定印象深刻。”
周奕點了點頭:“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用此類方法。”
陳老謀又給他添了一杯茶,勸道:“天師不必苛求,此次南陽風波已在您的運籌下進入了最理想的局面,不僅能平衡,還能立威。”
“當然.”
陳老謀笑了笑:“如果天師能得到聖女的支援,那是再好不過。”
周奕第一時間沒回應,腦中想到師妃暄第一次來南陽的場景。
那時就與楊大龍頭隱晦討論過一些鼎定乾坤之事,慈航靜齋像是還有一些秘密。
倘若兩大聖地再次拿出和氏璧。
這次又會做什麼選擇?
陳老謀看他在思考,以為他在想法子得聖女青睞。
這種事天師是專業的,便非常貼心,默默在旁不打擾.闊羯命喪南陽第二日。
冠軍城,棺宮。
大殿的大門破損嚴重,左邊半扇門整個沒了,右邊還剩下一半,正有匠人在拆門,準備換新的。
迦樓羅王宮之內,類似這樣的痕跡多不勝數。
大殿內,邪極宗四大高手,正在對著一封戰書商議。
到了申時,有人急急闖入棺宮。
“幾位宗主,王上收到了南陽城的最新訊息。”
“念。”
“是!”
報訊之人站在棺宮門口大聲念道:
“昨夜亥時,佛道兩門眾多高手圍殺大明尊教南陽駐地,除了善母之外,無一人倖免。”
尤鳥倦聽罷,朝外擺了擺手。
“師弟,你打算怎麼辦?”
金環真與丁大帝也看向周老嘆,等他拿主意。
“那師兄師姐你們覺得,這封戰書到底是什麼意思?”
尤鳥倦冷笑:“那些老禿驢現在又把道門找來了,他們勢大,自然是在逼迫我們。”
丁大帝拿起那封戰書:“南陽城,真的會不計代價與我們硬碰硬嗎?這可不像他們的作風。”
金環真看了三人一眼:“這冠軍城一旦丟了,我們恐怕要遠遁塞北,那四個大和尚,我們現在可對付不了。”
周老嘆點了點頭,忽然朝戰書一指:“南陽城看似在宣戰,我倒覺得他們不想戰。但是,又被逼得沒辦法。”
“哦?何以見得?”
尤鳥倦拿起戰書又看了一看,他卻沒有瞧得出來。
周老嘆帶著一絲疑惑之色:“若僅是宣戰,何必多提那不貪和尚?這戰書上,卻提了此人三次。”
“果然如此。”尤鳥倦又把戰書看了看。
丁大帝道:“淨念禪院以此為恥,想把不貪和尚帶回去。南陽城,這是要幫他們奪下此人?”
金環真沒有說話,只是看向周老嘆。
“不貪和尚佛魔同修,這段時日,已被我研究得七七八八,相比於冠軍城來說,他雖有實力,但也無足輕重。”
周老嘆自信一笑:“況且,就算給佛門的人帶回去,除了把他殺死,也休想救他。”
“師弟的意思是,要把不貪和尚還回去?”
“那就要看看他們的手段了。”
“還有,道門那個裝嫩的老妖怪.”
周老嘆說話時盯著棺宮中央那口巨大的硃紅色棺材:“哼哼.”
“這一次,我倒是要與他再拼拼手段。”
“瞧瞧是他的道門玄功厲害,還是我的真魔之力更具造化!”
周老嘆隨即把自己的計劃一說,幾人各都點頭。
翌日清晨。
冠軍城走出一位身著黑色袈裟的大和尚,魔相莊嚴。
在諸位棺宮高手的陪同下,朝南邊入了最近的一座城。
那便是朝水北岸的順陽城。
順陽城在南陽與冠軍之間,有一座香火鼎盛的大寺,叫做隆興寺。
不過,自上次聖地攻打棺宮,這裡面佛門弟子害怕受牽連,直接棄寺而逃。
不貪和尚來到順陽,佔了隆興寺為道場。
他不推崇佛法。
反倒在老嘆的點化下,宣揚“佛本是魔”“魔即大佛”“立地成魔”等觀點。
又抓來一些盤桓在順陽的僧尼,讓他們聽講。
接著把人放了出去。
很快,這條離奇的訊息便傳開了。
在周老嘆行動時,周奕也展開了對新野魔門的行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