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不久,秦厲帝就開始變得好大喜功、殘暴不仁、致使天下民不聊生,狼煙四起,先秦被推翻,天下分裂,而妖星藉著秦厲帝慾望誕生靈智,成為心魔。而心魔的成長十分恐怖,他只要不斷的吞噬修煉者的心智,就會越來越強,修煉者越是強大效果就越好,而天下混亂,才會英雄輩出。所以,心魔不會允許天下統一,每當有雄才大略者即將統一天下,和平時代即將到來時,心魔就會去蠱惑那雄才大略者,引導貪慾,讓世間又一次陷入紛爭戰火之中。
縱觀歷史,可以發現越是亂世,武道強者就越多,而近七百年來,武道更是被推入到了一個空前絕後的層次,遠超歷史上任何一個時代,出現了許許多多達到飛昇層次的高手,而心魔則守在飛昇的天門之前,靜靜等著達到飛昇境的修行者去為它提供養料。
我知道,滅武,不可能改變人的劣根性,畢竟,人性向惡、有自私自利、權財慾望等等各種各樣的劣根性,不可能實現真正的人人平等,消除世間苦難,但是,滅武可以消除心魔。
只要世間沒有武功,沒有修行者,武道走向沒落,心魔就失去養料,便會消失,世間就不會像如今這樣,一直都是亂世。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乃是大勢,可縱觀歷史,何曾有七百年之久的亂世,王朝長不過三百年,亂世卻持續七百年,何其荒謬!”
顧陌微微點了點頭,道:“聽你這麼一說,我之前想不通的地方倒是想通了。”
“那你認可嗎?”凌霄問道。
“不認可。”顧陌說道。
“為什麼?”凌霄說道:“我知道你的武功很高,你或許會想著憑個人武力擊殺心魔,但我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心魔無形無質,無影無蹤,根本沒辦法殺。我也知道我的滅武理念實施起來很難,但,總要嘗試,不是嗎?滅武是唯一能夠消滅心魔的辦法,再不可理喻,再匪夷所思,也得走,結束亂世,結束這種竟荒謬到持續了七百年的亂世,這不是拯救萬民,而是拯救人間千秋萬代!”
顧陌微微搖了搖頭,道:“你或許覺得你很偉大,或許覺得你是在為萬世開太平,可是,我總覺得你是沒能避得開心魔,你這個理念,就是被心魔影響了,因為你的所作所為,不正是在挑起更大的紛爭嗎?”
凌霄微微笑道:“亂一世,與亂萬世,禍在當代,利在千秋!”
顧陌說道:“可你統一不了武林,更統一不了天下,只會讓世間多一股力量來讓世間更亂。而反過來,就算你成功統一天下,好不容易人間和平,你一開始滅武,天下就會立馬陷入新的混亂,進入新的亂世!”
凌霄不否認,而是肯定道:“你說的很對,所以,我才想著邀請道一、邀請公孫絕、邀請張希素……現在,又來邀請你,滅武計劃,非一人所能達成,我需要一個時代的天驕們配合我,我需要像你這樣的驚才絕世者來幫我,我一個人不行,但,十個、百個、千個志同道合者合力,就可以完成滅武計劃!”
顧陌笑著微微搖了搖頭,道:“抱歉,你說服不了我。”
凌霄微微躬身,道:“無妨,雖然我想要滅武,但是,我從不否認,武道是個好東西,當說服不了時,就可以打服。”他注視著顧陌,輕笑道:“孩子,我要打你了!”
說罷,
凌霄低頭看了看,隨便撿起了一根木棍,乃是法臺坍塌時掉落出來一塊破爛的小木板,不大,就像一塊戒尺一樣大小。
壇城的雨絲原是斜斜織著,青石磚縫裡漫出的水色正順著地勢蜿蜒。凌霄指尖捻著那截木棍,指腹蹭過粗糙的紋理時,腕骨輕輕一顛。
那顛動的力道輕得像彈走袖口塵埃,可隨著木棍在掌心拋起半寸,斜飛的雨珠忽然凝在半空。
豆大的水珠懸在顧陌髮梢三寸處,連珠串般的雨線都成了晶亮的琉璃墜子,將整座壇城鎖進琥珀色的寂靜裡。
飛簷下的銅鈴停了晃悠,連遠處碑林間穿梭的風都凝作青灰色的紋路,貼在斑駁的石壁上。
凌霄的身影在原地散成半透明的虛影,下一刻已站在顧陌面門前。
小木棍帶著破空聲砸向額角,沒有雷火迸裂,也無罡風呼嘯,那動作像村野少年揮棒打狗,樸實得近乎可笑。可木棍掠過的空氣卻泛著細微的漣漪,彷彿空間在那鈍器下被硬生生壓出了褶皺。
顧陌垂在身側的手突然抬了抬。
時間仍在凝固中,雨珠懸在睫毛前紋絲不動,連凌霄瞳孔裡的倒影都僵成了墨色剪影。
顧陌的皂靴卻在此時劃出一道模糊的白影,靴尖不偏不倚撞在凌霄心口。
沒有震耳的轟鳴,只有一聲極輕的“噗”響,像破帛聲被無限拉長。
凌霄的身體如斷線紙鳶般倒飛出去,衣襬掀起的殘影裡,竟透出幾縷淡青色的魂光,似是魂魄被這一腳踹得離了形骸。
第一滴雨珠恰在此時砸落,打在顧陌肩頭的瞬間,滿空凝止的雨幕驟然活了過來。
“嘩啦啦”的雨聲猛地炸開,銅鈴重新搖晃,風穿過碑林捲起落葉——方才那場凝滯的時空,彷彿只是雨絲折射出的錯覺。
凌霄後背撞在三丈外的石牆上時,“咔嚓”聲混著悶響炸開。
青石磚從撞擊點蔓延開蛛網般的裂痕,細碎的石屑簌簌落在他髮間。他單膝跪地撐著木棍,指縫間滲出血珠,順著木紋滴在水窪裡,暈開一圈暗紅。
“厲害!”
凌霄讚歎了一句,隨即指尖輕彈,那截不足巴掌長的木棍如離弦之箭破空而出。
霎時間,細密的雨絲像是被無形巨手攪動,在空中瘋狂扭曲凝聚。豆大的雨珠驟然化作稜角分明的稜刺,細長的雨線竟詭異地延展成森然木杖,萬千“兵戈”在半空懸浮,表面流轉著暗青色的幽光。
破空聲如厲鬼尖嘯,這些由雨絲凝成的木棍在虛空中劃出一道道黑色裂縫,似要將空間生生撕裂。
裹挾著開山裂石的恐怖風壓,它們如同洶湧的黑色浪潮,鋪天蓋地地朝著顧陌攢射而來。
整片蒼穹都被密密麻麻的木棍遮蔽,遠遠望去,彷彿凌霄以一己之力凝聚出了一支由雨幕組成的龐大軍隊,每一根木棍都散發著毀滅一切的氣息,在刺破空氣時發出撕裂空間的銳響,要將顧陌絞殺其中。
顧陌垂落的手掌抬起,微微往前一推。
琉璃一般濛濛光霧以掌心為圓心蕩開,將飄到近前的萬千木杖都在光霧邊緣泛起細碎漣漪。
他掌根輕推的瞬間,光霧如投入湖面的墨滴般轟然擴散。
最先觸碰到光霧的木杖發出“噼啪“碎裂聲,玄黑色的杖身寸寸崩解成銀線雨絲,萬千道銀絲在空中交織成流轉的光網,折射著壇城牆壁的暗青色。
唯有最初那截小木棍被光霧震得倒卷而回,杖身裹挾著空氣漩渦劃出青黑色尾跡,尖嘯聲如裂帛般刺向凌霄面門。
凌霄足尖在溼滑的青磚上碾出月牙形凹痕,整具軀體如折枝般擰向左側。木棍擦著他臉頰飛過的剎那,血珠如紅梅般迸濺在雨幕裡,撞在身後石牆上時,那木棍已帶著餘勢釘入磚縫。
青石牆面上先是滲出蛛網般的白痕,隨即有細碎石粉簌簌落下,嵌在牆裡的木棍尾端還在青磚上叩出噠噠輕響,驚起的雨珠在杖尖凝成顫巍巍的水珠。
“吸住他!”
凌霄抹了把臉頰血痕,瞳孔裡映著顧陌掌心流轉的金丹。
話音未落,公孫絕已如離弦之箭踏前,玄色道袍在暴喝中鼓成風帆,腳下青磚被踏得迸出蛛網裂痕。他身後十二名灰袍修者同時結印,指尖血線飛射而出,在溼滑地面勾勒出玄奧法陣,猛地爆發出嗡鳴,虛空中轟然凝出直徑三丈的漆黑漩渦。
漩渦邊緣翻卷著暗黑色氣浪,饕餮大陣的吸力如萬鈞狂瀾撕裂雨幕。被強行扭曲的雨絲在半空凝成銀色溪流,全部倒卷向漩渦,連遠處簷角垂落的冰稜都被扯得彎折。
與此同時,凌霄的身影在雨幕中消失了。
下一瞬間,他出現在顧陌頭頂,一指朝著顧陌額頭點去。他那一指彷彿化作倒懸的百丈青峰,嶙峋山石間騰著雲霧,帶著五嶽傾頹之勢壓下。
在這一時刻,
顧陌卻只是微微一笑,伸手一探,太虛劍落入手中。
他甚至未曾抬眼去看那翻湧的黑色漩渦,手腕便如揮袖般輕揚,揮出了兩劍。
第一劍劃出時,銀白劍刃上甚至凝著未及滴落的雨珠,卻在斬破空氣的剎那爆發出龍吟般的劍鳴。
饕餮大陣的幽光漩渦如破帛般裂開,劍氣化作匹練橫推而過。
公孫絕身體一顫抖,額角滲出一根血線,血珠還未滑落,整具軀體已如被無形利刃劈開般炸成兩半,飛濺的血花在雨幕中凝作赤紅冰晶。
就在那一瞬間,他腦海裡響起了系統的提示音:
【斬殺七星通緝犯】
【獲得星獎勵——滿級道心種魔大法】
【是否領取】
……
這一瞬間,道心種魔大法便直接大成,一舉達到了魔仙之境。
……
第二劍是朝天一劍,銀芒自法臺沖天而起時,竟將漫天雨絲都熨成筆直的銀線。
凌霄那一指化出的百丈倒懸山峰在劍氣觸及的瞬間泛起琉璃般的裂紋,山影崩解的光塵裡,凌霄倒飛的身影撞碎雨幕,衣襬上的血痕還在滴著雨水,卻在半空旋身,然後瞬間消失,竟然毫不留念,直接就跑了。
顧陌的衣襬還凝著方才震碎山影的光塵,身影卻已如墨滴入清水般驟然消散。
雨幕中炸開一圈淡白色漣漪,他竟在瞬息間掠至高空。
黑色衣袂在雲層間劃出流暢弧線,每一步都在虛空中踩出琉璃般的裂痕,漣漪狀的空間褶皺隨著足尖起落向四周蔓延,將斜飛的雨絲都定成了靜止的銀線。
左手提著的太虛劍還在滴落雨水,他手腕輕振如拂開蛛網,劍尖拖出的銀芒竟將雨幕劈成兩半。
那道撕裂空間的劍氣尚未散盡,凌霄的身影便在光痕中顯形。他後背炸開碗口大的血洞,浸透雨水的道袍被劍氣絞成碎布,鮮血混著碎肉噴湧而出,在空中拉出猩紅軌跡。
整個人如斷線紙鳶般砸向青石板時,地面竟被砸出蛛網般的深坑,濺起的泥水混著血珠濺上三丈外的石碑。
顧陌的身影又瞬間消失,
在凌霄背脊觸地的剎那,他已如影隨形般凝立地上。
太虛劍帶著寒霧刺出時,劍刃甚至未帶起一絲風響,唯有劍尖精準無誤地沒入左胸心臟位置。
指腹抵在劍柄末端輕旋,劍身震顫著攪碎心脈,血珠順著劍脊湧出,在雨水沖刷下凝成赤線,凌霄身體微微一僵,瞬間身死。
但,就在這一瞬間,
顧陌突然感覺到一股奇特的能量波動,很是獨特,像是武道真意,卻又像是精神力量。
就在那一瞬間,他瞳孔裡突然瀰漫出一縷黑色霧氣,如同一滴濃墨墜入清水,轉瞬間將眼瞳染成深不見底的黑潭。
與此同時,方圓三十丈的世界瞬間變成了黑白色。
斜飛的雨絲先凝成銀白絲線,青磚的青灰、石碑的黛黑、濺起的血色,都在剎那間褪成水墨長卷般的素白。
懸在半空的血滴失去了流動感,像被定格的琉璃珠,唯有顧陌眼中翻湧的黑霧是這黑白世界裡唯一的異色。
當他抬眼時,雨幕中浮出一道半透明的人影,赫然便是凌霄。
顧陌彷彿踏在水墨畫裡一般,瞬間出現在了凌霄面前,驚訝道:“這就是飛昇之後的狀態嗎?”
凌霄微笑道:“你可以理解為鬼或者靈魂都可以,顧陌,這種狀態之下,你是沒法殺死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