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正月,貴州、湖南等地苗人發動反清起義,共推吳氏兄弟為苗王,而石氏兄弟為苗人大將。
清軍反應迅速,短短兩月就調集包括湖廣在內,七省重兵分路鎮壓,又讓雲貴總督福康安、四川總督和琳、兩江總督(署任)福寧,會同領軍清剿。
大戰打了大半年,總算是去年的年末,把苗王吳氏兄弟誅殺,僅餘下石氏兄弟還在負隅頑抗。
嗯,本來應該是這樣沒錯,因為吳氏苗人已經先一步完蛋,只靠石氏苗人獨木難支,肯定抵擋不住七省清軍的持續圍剿。
可現在,形勢卻是有些不同了,歷史的時間線發生偏轉,本該在常德府為平苗清軍經理軍需糧餉的湖廣總督畢沅,估摸著這會囚車都到京師了。
關鍵是乾隆把畢沅推出去背鍋了,卻沒有再任命新的湖廣總督,反而繼續維持湖南的常態。
乾隆的想法很簡單,自己才剛剛禪位,雖然已經做好繼續當太上皇掌權的部署,但至少前面的兩三個月肯定不能吃相太難看,總得給孝順嘉慶一點體驗權力滋味的時間,後面再以嘉慶經驗不足為藉口,順勢把權力給全部收回來,還能美其名曰替兒子攝政鋪路。
可謂是既要面子,還要裡子,也難怪嘉慶在乾隆剛死,就迫不及待定下了高宗廟號。
高宗,這可是好廟號,至少在完顏構以前都還算是,而且乾隆自己也都公開嘲諷過完顏構的“臣皇帝”行為。
二月,彼時的北京城剛剛結束千叟宴。
新登大位的嘉慶,雖覺太上皇禪位以後,仍舊留居乾清宮有些於禮不合,但作為孝順兒子,外加乾隆又禪位給了他,心懷感激下倒也沒有太多不適。
反正他都已經是皇帝了,讓太上皇留居乾清宮頤養天年也沒什麼大問題。
嘉慶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大清皇帝的三年傀儡噩夢,已經快要開始了。
湖北白蓮教起義的摺子,已經在半個多月前就送到了軍機處,可卻無一例外都被和珅給打了回去。
和珅也沒什麼太大目的,在他看來白蓮教就是烏合之眾,因為地方官府上的摺子裡已經明確說了,都是一幫邪教蠱惑愚夫愚婦作亂,領頭的邪教頭子甚至還有女人,那就更不用擔心了。
壓著摺子,一來粉飾太平,討好太上皇,二來也能先壓一壓地方官,就算白蓮教趁機壯大了也沒關係,朝廷正好抽調湖南的七省大軍前往圍剿鎮壓。
這可是七省重兵,苗人都抵抗不了,何況一群苦哈哈的漢人?而他的兄弟和琳,如今正跟在福康安後頭作為大軍副將,這下又能撿一波軍功,他也順勢能借此機會,在軍中和朝中安插排除異己,進一步鞏固他的“和家軍”(別抬槓,肯定不姓和了,我這麼寫是方便你們看)。
和珅這番遮掩之下,倒是歪打正著,給了聶宇和湖北白蓮教,難得的喘息發育時間。
同一時間的湖南常德府,鎮筸鎮總兵官富志那才帶著麾下軍將,抵達了常德府城。
荊州將軍興肇、常德知府胡文銓親自出城迎接:“赫舍哩總鎮(總鎮大人),您可算來了!”
興肇、胡文銓二人面對富志那,這姿態可謂放的極低,也不全是在於官秩品級。
富志那雖為鎮筸鎮總兵,但並沒有實授,而胡文銓不說,只是區區一個常德知府,但興肇可是荊州將軍,又是愛新覺羅氏,可比富志那高了不止一級半級,能這麼客氣,全是在於他是福康安的人。
福康安福大爺,自己出身外戚名門,又是戰功赫赫,還是大清唯一位以外姓身份得了貝子爵位。這恩榮旁人想都不敢想,也難怪老有人說福康安就是乾隆的私生子(?)。
富志那也不是毫無情商,面對荊州將軍、常德知府兩人都親自出城迎接自己,忙也跟著下馬上前還禮:“二位客氣了,富志那只是一介總兵,受萬歲聖旨來此,援救湖北平定白蓮教亂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