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州。
現任的嶽州知府叫葛應濱,這傢伙也是個倒黴蛋。他是乾隆五十七年來任,本來今年任期就該到了,連回京述職的人脈關係都已打點好。
只要熬過這最後一年,那之後不說前途無量,也不至於會像現在這麼壞。
嗯,確實壞,葛應濱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能有這麼倒黴。
看著城外那旌旗招展,尤其那一面面旌旗上,紋刺的“大漢”字樣,在他眼裡是那麼的刺眼。
城牆上,在葛應濱的身旁,巴陵知縣已經完全慌了神。
巴陵知縣滿臉驚恐:“府臺大人,這該如何是好?荊州的反賊居然來了我們嶽州府,難道說富總鎮的大軍,已經全軍覆滅了嗎?”
事實上,一開始的漢軍,並未亮出漢字旗,而是先用的富志那帶的總兵大纛,準備再來一波詐取府城。
只可惜,這嶽州知府葛應濱不是真傻,一看漢軍是從長江來的,就覺得不對,而後又看到了漢軍龐大的兵力。
當然,真正讓葛應濱產生懷疑的,是漢軍的佇列實在太過整齊,整齊的都不像官兵了。
出於謹慎,葛應濱派了幕僚師爺出使,禮貌性的請求一份信物憑證,看看是哪裡來的官兵。
然後……
哪還有然後,派出去做使者的師爺被扣押,漢軍亮出了漢字旗,直接不裝了。
葛應濱人都麻了,他不過試探一下,這反賊就把旗號亮出來了,好歹也裝一下啊!
葛應濱沉默無言,倒是身邊的巴陵知縣有些坐不住,只能把求助目光放到二把手的嶽州同知鍾浚身上。
鍾浚也著急,當下提醒道:“府臺大人,府臺大人?”
“怎麼了?”葛應濱回過神來。
你還問怎麼了?一旁的通判趙德潤有些無語,乾脆說道:“府臺大人,反賊大軍已至城外,不論是何原因,哪裡來的反賊,我等也該奮力守城,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葛應濱聽聞連忙點頭說道:“說的對,立刻傳本府調令,讓城中士紳都出人來守城,還有之前的那些民夫,也要來守城,再把府庫也開啟,糧食都取出來發下去。”
還好,這位嶽州知府讓人無語歸無語,但還是曉得輕重,知道要以守城為先。
嶽州城外,緊挨著洞庭湖的漢軍營帳。
“大將軍饒命!大將軍饒命啊!”
被漢軍給扣押的幕僚師爺,這時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磕頭痛哭求饒。
聶宇一臉和藹笑道:“呵呵,本將軍也非是什麼好殺害命之人,只要你現在歸順,那自可保你性命無虞。”
一聽要自己歸順,那幕僚師爺下意識有些遲疑,這從賊可是要殺頭抄家的。
“不願意?不願意也行,拉出去砍了吧!”聶宇一揮手說道。
這幕僚師爺忙不迭磕頭如搗蒜:“小人願意,小人願意投降漢軍,小人還知道嶽州城的兵力分佈訊息,都可以獻給大將軍作投名狀。”
好傢伙,腦子轉的夠快的,投降的同時,還要順帶賣隊友來立功。
其實,也不能怪這廝賣隊友,作為知府身邊的幕僚師爺,他可是能真正接觸到軍情機要,所以知道面對漢軍這幾千、上萬兵馬,嶽州府城的那點人壓根守不住。
因為嶽州府壓根沒兵可用,知府、同知、通判三個人商量著說要守城,但城裡攏共就只有他們之前募集的民夫,算上士紳大戶要出的家奴,這些加起來就是全部的守城“兵力”了。
滿清朝廷為了防漢,不給地方官募兵調兵的權力,連他們募集民夫都有些在打擦邊球,這些民夫本來是要支援給富志那。
現在正好被他們拿來頂上,守城可能會攤上事,但不守城一定會沒命。投誠的幕僚師爺,被帶下去繪製嶽州佈防圖,實際就是城內地方佈局,包括碉樓、箭垛在內的各種軍防建築。